他的鼻腔里渗出了两道血流,与泪水交融于一体,一并甩在他抱头的手臂上。
父亲拎起他的衣领,往墙上使劲撞着,每一次脊椎磕在白墙上时,都会荡下悬梁上的层层灰尘,没过多久,那墙上便渐渐现出一片被汗液浸湿的痕印,父亲一把将他甩在角落,又踢又踹。
白明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体上皆是破皮的淤青,他的牙龈磕出了血,舌苔一片咸味,他蜷缩至一角,像一团被任意撕扯的棉花,哭得撕心裂肺。
父亲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继续拳脚相加。
夜色漆黑,恍如搅不开的浓墨,紧压在白河镇的上空。
75、礼物
夜深,白明倒在地上。
父亲在将所有的怒气撒在了他身上后,便转头回屋睡了觉,而母亲则替他上了药,又帮他换了身衣服后,在店内打了个地铺,母亲虽然痛心,可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日复一日,连她自己都摆脱不了被毒打的命运,更何况是弱小的儿子。
白明的眼眶像是干涸的河床,再也挤不出任何液滴。
长风偷藏春意,采撷簇叶上散出的花香,料峭而过,给温黁的夜阑带来一丝微凉。
一束月光穿云破雾,从门外照入屋内,落在白明蓬乱的头发上,他缓慢举起胳膊,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痛,他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滴,尽量保持一个姿势。
正当他看向房梁放空时,屋外却传来尖锐的哨声,那声音清脆响亮,嗖的一声没入夜色,起初他还以为那是夜莺的啼鸣,可那声音响了足足三次后,他才逐渐意识到,是有人在用手指吹口哨。
他缓缓抬头,从地面上坐起,扒开屋门向外一看,只见南墙上探出一个脑袋,他定睛一瞧,那人正是他的老虎哥哥。
陆吾紧紧抓着墙沿,瞧见这孩子终于发现了自己,急忙伸手招呼他出来。
白明一怔,惊愕的心中多了分欣忭,他自然露笑,艰难站起身来,走到院中,抬头望向高墙上的陆吾。
夜色太过浓厚,陆吾看不清孩子的脸,低声先道:“小白,你不会睡着了吧?”
白明摇着双手,没有出声。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陆吾兴奋不已,他伸出手来,指向远方。
在这个时间出门却是一个大问题,尤其是母亲还睡在了店铺里,白明无法离开,他看了眼熄灯的主厅,又瞥了眼紧锁的铺门,抬起头,压低声音,无奈道:“老虎哥哥,我出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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