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面望着裴砚,柔声恳求:“多谢大人救民女和家人,如今大人心愿已了,求大人赐放婚书。”
“放婚书?”裴砚顿了顿,漆眸晦暗不明。
昨夜月圆,他一宿未眠,依着她选定的婚期,谨守礼仪娶她在身边,小姑娘一开口就这般绝情啊?
“蓁蓁不想嫁我?”裴砚坐到榻上,攥住她手腕,将她提起来坐好。
他似不经意抬手,牵动床柱边的玉勾。
玉勾轻晃,软帐徐徐垂落,将屏风外的光线又遮住几分。
帐中光线不亮,温琴心对上他漆深的眼眸,有些喘不上气。
“大人,民女不想做替身。”温琴心唇瓣微颤,艰难又羞耻地说出在她心间盘桓许久的话。
终究,她还是想不出足够周全的话。
闺中之时,她曾对婚事有过种种美好的期许。
姐姐说过,婚姻大事不能全凭个人喜好,可即便婚事再不圆满,也好过一世活在旁人的影子里。
没有一个人,值得她折了脊骨去迎合。
裴砚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稍稍收紧,轻笑一声,将她拉至身前,圈入怀中。
繁复的嫁衣胡乱铺散,遮住他里衣,细肩抵在他身前,周身血脉加速奔涌,她气息却不自觉放缓。
离得太近,他温热的气息染红她耳尖,温琴心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酒香,还有一丝更浅的药香。
裴砚控住她,薄唇附在她耳畔,嗓音幽沉问:“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他指根薄薄的茧磨着她腕间肌肤,微疼,温琴心水眸氤氲雾气,眼神茫然。
她该记得什么?
漆眸将她茫然无措尽收眼底,裴砚眸光微闪,抬手摘下她鬓边仅剩的一根凤钗,柔软松髻散开,擦过他脸颊垂顺而下。
半明半暗的软帐中,他浅浅弯唇,指尖转动一下凤钗,放至枕畔。
继而,裴砚拉住她纤柔的手,牵至他腰侧,不容退缩:“或许,我可以帮你回想回想。”
昏暗中,视线变差,指腹上的触感却变得格外清晰。
隔着薄薄的里衣衣料,温琴心触到微微凸起的伤痕,应当是被利器所伤,沿着凸起的伤处摩挲一下,她指尖微微发颤。
伤痕该有三寸余,横亘在他微烫的肌肤上。
这样的伤,当初一定流过许多血。
“大人受过伤?”温琴心眼睫轻颤,柔声问,“可还疼?”
话音落下,缥缈的记忆忽而涌至脑海。
淮兴府的海边,曾有一位玄冥卫大人,为救她而受伤,可是,她并未看出那位大人伤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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