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面条和碎了的碗她也不收拾,直接去了院子里,站在那里听着祝翠莲换着法子地骂她,面带微笑,像是在酝酿什么坏点子。
祝翠莲骂了半天,听不见房秋实开口,懵了,转身一看,房秋实那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似的,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呢。
那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叫她完全不明白,房秋实这么一个蠢女人,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忽然卡壳了,可随即又发起狠来:“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你问问乡里乡亲的,这一年我们祝家是怎么对你的?怕蚂蟥就不让你插秧,那些破书不让卖,咱就给你找最好的木匠打书柜放起来供着,谁叫你是个文化人呢?可是你也别太拿乔做张了,一个女人家,不会生孩子,有什么屁用?还整天得意洋洋的,也不怕鸿来重找一个把你赶出去!”
听听,听听,这像一个大姑姐骂得出口的话吗?
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当祝家的女主人了。
房秋实依旧笑着,眼神扫了眼堂屋那吃面的刘秀娘和祝大山,往院子门口走了几步,随后站门槛那里扯着嗓子喊道:“我会不会生孩子你家祝鸿来不清楚吗?他跟我说两个人躺一起手牵手就能生了,我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后来我发现啊,每天半夜他都不见人,哪儿去了呢?大姑姐,你可得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他半夜跑了,跟我躺在一起牵手的时间不够长,所以怀不上宝宝啊?那我可冤枉了呢,怀宝宝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就好比你啊,嫁人一个月就丧夫,却怀上了宝宝,想必我那倒霉姐夫每天没少跟你手牵手吧。哎,姐夫真是可怜,虽然身子骨不行,没能亲眼看到他家苗苗出生,可是这不还有你和鸿来呢嘛,苗苗都认鸿来做爸了,想必姐夫黄泉路上也会欣慰的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又软又温吞,一点都不像是着急的样子,所以听起来像是委屈极了,是在真心实意的好奇为什么别人能生宝宝自己生不了。
说着还用切过辣椒的手抹了把眼睛,泪水哗哗地往外冒看,她这一抹泪,看着就更可怜了。
喘着气儿继续说道:“大姑姐你以为我就不着急吗?我这个人呢,脸皮薄,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地嫌弃,既然我生不出孩子,那我还是和鸿来离了吧,免得耽误了他。”
房秋实说完,看准了站在门口跟小姐妹嘀咕的田甜,往她身边的空档扑了过去。
田甜跟她关系还可以,想来会拦着她点,到时候劝她几句,她这可怜的小白花被人欺负戏弄的形象就彻底立住了。
田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和傅茉一起,一左一右拦着她,劝她,还问她一些手牵手生宝宝的具体细节。
房秋实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不脱衣服啊,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脱衣服吗?可是鸿来说用不着,只要牵手就能生宝宝了。”
“那你知道他后半夜都去哪儿了吗?”田甜蹙眉,她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跟祝翠莲鬼混去了。
这天杀的祝鸿来,怎么这么缺德呢?
房秋实苦恼地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有时候说是去后面港河下渔网了,有时候说帮大姑姐照顾苗苗了。鸿来也辛苦的,每次回来身上都有伤,有次我见他手臂上一串牙印儿,问他,他说是遇着水猴子了。可把我心疼坏了。嫂你也别劝我了,我就不留在祝家招人嫌了,鸿来人不错,我没道理霸着茅坑不拉屎,把他给耽误了。我现在就回娘家,跟我爸妈说离婚的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