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好奇他这几年的境遇,“万兄怎么在做颜料?”
万项明淡笑,“我家本来就是做颜料的。”
两人一时间有许多话要聊,在书肆门口站了许久。
万项明家中本就是做颜料的。时下颜料分水彩与矿物,水彩多从花汁中取色,而矿物便是凭借其本来的颜色打磨出来。
譬如杜鹃为橙红,芙蓉为檀红,青金为品蓝,绿松为石青。因矿物难得,是以矿物颜料价也更昂贵。
万项明的父亲在几年前因为采一绿松矿而失足落入山崖,万家一下断了经济来源。万母狠心丢下一儿一女,自己改嫁给了个外地富商为填房离开了盛京,只每个月寄来些银子。
万项明不愿用母亲的银子,都存了起来打算以后给小妹当嫁妆。
陆峰听完他的遭遇,一阵唏嘘,“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想当初他父亲去世,他便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世上再可怜不过的人。凭着母亲的陪伴,他才能撑下去。
如今与万项明一比,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母亲对他不离不弃。
“陆峰!”
怎么好像听见了他娘的声音?
陆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身一看就看见怒气冲冲的邓氏。
邓氏双手叉腰,“你来书肆做什么?”
陆峰脱口便想说来买书,却听邓氏又道,“可千万别说来买书,你娘虽然不识字,可你买了哪些书,我还是知道的。”
陆峰没了办法,只能低下头交代了全部。
邓氏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打也不好打,“你这小子,随我回家!”又向沈鱼告了假,说是要回家教训儿子。
阿莓看邓氏生气的样子,担心道,“邓嫂子不会把人打坏了吧?”
沈鱼笑着摇头,“不会的。”邓氏慈母心肠,哪里舍得,最多也是不痛不痒地骂两句。
万项明看着走远的陆峰母子,眼中有着浓浓的羡慕。
那般直白而热烈的母爱,他恐怕这辈子都感受不到了。
回家的路上他买了小妹爱吃的糖糕,想着小妹等会儿就会露出的开心笑颜,也笑了。
穿过小巷,复行十数步,这便到家了,有相熟的邻里搬了小杌子坐在门前,见万项明回来与他打招呼。
“小万回来了呀。这几日记得看紧你小妹,外头拐子多得很嘞。”
万项明点点头,谢过邻居的好意提醒。
“小妹,哥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糖糕回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