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高修文,只是也顺带狠狠地宰了高家父子一顿。跟高修文不同,顾准是张先生看重的学生。他对于自己喜欢的学生,那是偏爱得明明白白。
一见顾准过来,张先生立马就招让人坐下,说话间都带着一份长辈独有的关切: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在家歇息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先生厚爱,只是我的伤如今已经不碍事了,与其在家消磨时间,还不如来学堂里听听课。”
“这……”张先生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好再叫人回去,“对了,李大人可曾寻过你?”
顾准道:“昨儿来过一趟,他原想送银钱以报救命之恩,可学生救他本来也不图什么,如何能收了这银子?怕李大人觉得我挟恩图报,便说想借县衙里头的邸报抄一抄,好在,李大人也同意了。”
“合该如此。”张先生点头,显然也是极满意顾准的做法。不卑不亢,一心向学,这才是他的好学生。
“若是不方便的话今儿的功课便别写了,歇两日而已,不会落下什么。你先回学堂,我稍后便到。”
顾准听罢,当即起身退下。
学堂离先生的书房也不过只隔了一条长廊。张先生的私塾中大多都是家境并不丰裕的,唯一有钱的也就只有高修文了。
且因高修文吃喝用度皆与旁人不同,所以有人看了自然心态失衡了。这些心态失衡的,要么对高修文鄙夷到底,要么出于私心想要从中捞到好处,处处奉承。前者有如邓季文,后者便是高修文身边的两个跟班,一个叫袁新,一个叫王维谷。这两人都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高修文,因为高修文不喜顾准,也跟在他后面不知道出了多少坏主意。
顾准走进学堂的时候,就看到学堂里面热闹得很。
准确的说,是高修文那边热闹得很,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吹嘘声。
邓季文见他过来,立马跑过来把憋了半天的话给吐出来了:“瞧他轻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状元了!”
顾准有些疑惑。
邓季文撇着嘴解释:“咱们上回不是把文章给交上去了吗,今天一早,学童便把写的好的文章贴在后面,你的在里头,结果那高修文写的文章也在里头。不过就是文章被贴上墙了罢了,他倒好,吹了一早上了!”
“我去看看。”顾准放下书便踱步去了学堂后的屏风处。
这一块地方是专门给他们贴文章的,每次收上来的作业但凡有出众的,都快被贴在这里供人学习。
顾准自己写的已没什么看头,他瞧得是高修文的。结果通篇看下来,竟然一点错处都未发现。行文流畅,一气呵成,就是这字稍微差了一些,不过也确实是高修文的烂字。
顾准一遍没看出什么,不过再细看一遍后,他却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一处不动。
高修文也用余光盯着顾准,尾巴翘得老高:“某些人就是这么不知好歹,以为自己背熟了两篇文章就是天纵奇才了,呵!我是不屑于在先生面前争第一,没意思,我之前那是不想努力,要是想努力了凭我的家世,凭我的天赋,举子进士那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高修文一个劲儿地挤兑顾准:“不像某些人,考个乡试都能临阵退缩,完了还说自己吃坏肚子了,你说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