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气势恢宏的石阶,一直往上,最顶上是巢凤寺,她看见自己与阿母一步一步走上去,虔诚地求了签。为阿兄求了姻缘后,她趁着阿母不注意,偷偷摸摸为自己求了支签,避开阿母去了另一座大殿请僧人解签。
这一回却出了事,小姑娘为了不让阿母察觉,专门走了小路,想快些回到前门,结果被一黑衣人打晕。姜婳心里一紧,看见黑衣人将她一路扛至离巢凤寺有些距离的深潭,随手一丢,潭水很快没过了她的身体。
姜婳恍然,难怪小皇帝说她会被人丢下水。
黑衣人丢了人之后就走,而潭里的姑娘很快因呼吸不畅而醒了过来。就算醒来发现自己溺在水里,她也没惊慌失措,反而迅速屏住呼吸,脚下蓄力一蹬,倒真往上浮了些。也算是她运气好,旁边正巧有来上香的姑娘经过,发现潭里有动静竟然没跑,顺势救了她出来。
姜婳旁观了这一场可能是书里原剧情的场景,心里一时紧一时松,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这一场落水寒气入体,让她身体出了毛病,后来几月一直缠绵病榻,到第二年年初就因病去世了。
就算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姜婳也没觉得多伤心,到了出殡那一日,她的心情也是平静的。直到身姿修长的青年跪在棺材边,哭得不能自已。
她愣愣地看着,看见有人将他拉开,他又匍匐着往前爬,仿佛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就在前面,即将远离。
原来程照因痛哭而得眼疾的传闻是真的,她看见他在她的灵前崩溃,双目通红犹如恶鬼附身。
“阿宁,阿宁,是不是很痛?怎么哭了?”姜婳感觉到有人轻柔地给她拂去面上的眼泪,然后一个个安抚的轻吻落在她颊边,让她安心十足,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
已经五天了,程照看着床上姑娘的眼神终于染上了阴鸷。这时候就连小皇帝都不敢来触霉头,只是丞相倒下了,总得有接任的。
小皇帝又念及自己对姜家姑娘的病有几分责任,就微服出宫来探病,结果看见姜府的程照差点不敢认。不过短短几日,这人怎么就变得和前世一样渗人,看谁的眼神都跟冰碴一样。
“这事是朕考虑不周,朕已经吩咐太医院尽力医治。那个,你也别太伤心,姜姑娘是有福之人,定会没事的。”加上前世一共两辈子,小皇帝都没这般说过话,此番别别扭扭地说出来,结果抬头一看,差点被程照的表情给吓死。
哎呦喂,那个一脸“你这个小崽子怎么还没去做功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认得这个表情的意思,主要是因为前世的程相爷每日都以这种眼神看他,久而久之,他都要起条件反射了,当即便道:“朕的功课都写完了,禀了母后之后才出宫来的。”
程照点了点头,似是欣慰。
小皇帝一脸惊悚,他刚刚居然欣慰点头了!跟前世一模一样!
“陛下,您不宜久留。”
小皇帝试探着问起:“朕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何时能归朝?如今杨相一门尽倾,也不知谁能堪任相位?”
程照看他一眼,目光稍暖了些。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皇帝,重活一世总算有了些用处。如今朝廷还没有彻底受到杨家侵害,尚书令姜嵘、太傅傅书岭、太尉傅选都还安好,没有因一些奇奇怪怪的意外而受伤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