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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腕处有一道新伤,本来有宽大的袖摆遮掩,他又小心翼翼,回来见了那么多人,连怀义都未曾察觉,哪知如今却被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人看见了。

伤口已经结了痂,部分痂片脱落,露出了粉色的新肉,两厢对比,显得十分狰狞。

他正要想个藉口搪塞,却听姜婳怔怔道:“我阿父说你此行凶险,有性命之危。可我远在京城还能收到你的信,便以为你应当游刃有余,阿父只是夸大其实,原来你真的遭遇了很多危险。”

她的手指还搭在他手腕上,指腹轻抚那道长不过寸余的伤口。

在程照看来,此行确实危机重重,去的路上就遭了两次差点危及性命的“意外”,到了景州之后甚至还有堂而皇之的追杀,他都险险避过。或许是上天眷顾他,最后他其实也就手腕上这一道轻伤,他甚至觉得这并不是伤,而是他大意的标志,扫到一眼时都要不由自主地皱一下眉头。这更像是他对自己的警醒,因此他连现于人前都不愿意。

“不过我安全回来了。”他温声安慰,将袖口往下挽了挽,露出一截小臂给她看,“只有这一点伤,一点都不严重。”

姜婳歪头看他,步摇上的垂珠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摇晃晃,在略显昏暗的马车内划出一道带着流光的弧度。

她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去看他的伤,不太相信:“谁知道你还有哪些伤,身上都遮住了,一点都看不见。”

这话私心严重,程照忍不住笑:“难道你要我脱了衣裳给你看一看?”说着就要顺势解衣。

姜婳蓦然睁大眼睛,气愤又羞涩道:“你这是诬陷!我什么时候说要看了?”

“不看么?”程照似是失望,顺势将袖子理好,自然地遮住了那一道伤痕,“那便是调戏于我?阿宁学坏了。”

“你还说!”姜婳未料他这一趟回来竟然有这么大长进,竟会说得她哑口无言,她气鼓鼓地转过头,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番觉得可以镇住他的话,她正要转过头去说出来,一边脸颊便被他戳了一下。

好不容易攒起的气,泄了。

“你才是学坏了。”她控诉,尾音带着隐隐的娇嗔,程照听得心里一颤,有了些微的罪恶感,自省他是不是真的欺负阿宁了。

不过,他转念想了一想,这并不能全怪他。他出去这些日子,与卫原相处颇多,卫原那人嘴巴了得,若是他不学着些,便只能被卫原压得死死的。

卫原的嘴和姜存不一样,姜存是话痨,最喜欢单方面倾诉,和他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或者说不说话最好,只给回应就行。卫原却是嘴巴颇毒,肚子里还弯弯绕绕,从前程照肚子也弯弯绕绕,但面上总是沉默寡言的,因此看起来颇为稳重,但这种稳重在与卫原相处的过程中却稍处于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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