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啧”了一声。
“也就六十年,就都忘了。当初前朝末帝昏聩,南北分裂各为权臣所踞,各称正统,北沈南顾,最后不还是以南北区分。如今看来,都习惯了南北两朝的说法。”
书童听得入迷。
青年斜倚着书架,将手中左先生著作卷在手中,道:“才六十年,还有多少人记得天下一统的前朝。”
书童跟着叹了一声,“可是,如今不也蛮好的吗?”
青年觑他一眼,道:“短视了,须知分久必合。”
青年随手又翻了一页手中书籍,道:“桑梓……嗯……前朝有个传统,如今南朝南面如今也有,远游的人在门前植一海棠,慰藉思乡愁绪。”
书童“哇”了一声,“公子您懂得真多。”
青年被逗笑了,道:“关于这海棠,我家中还有个传闻,说那些思念前朝的人,便会将儿女姓名中带个棠字,咱们丽阳名棠的人多不多呀?”
思念前朝,这话显然不是当朝可以在明面上说的,书童瑟缩了一下,抢过书,道:“您不买就还我。”
越棠看好了要买的几本书,交给徐年,便往别处书架走去。
“买,当然买。”
青年又将书拿回来,慢悠悠朝着柜台走去,到了越棠身边,看了看他对面的书籍,笑眯眯道:“兄台博识。”
徐年已经付了钱回来,青年在他到来之前,轻声道:“听都听到了,不聊聊吗?”
“越、棠。”
越棠拿好挑选出的书,徐年正朝他走过来。
他看了青年一眼,道:“知道我是越棠,你也该知道我是公主府的人。”
公主府是北朝皇室,和挂念前朝的人便是天然对立。
青年在越棠看过来的那一瞬,紧紧盯着越棠的眼睛。
越棠容貌好,气场也不平易近人,少有人会这样直勾勾看着他,更遑论胆敢这样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瞳颜色深,外缘有细细的一圈幽幽暗蓝,远看不显,近看却漂亮极了。
青年明显不是在看他的相貌,只是在看他的瞳色。
越棠没有回避。
青年看到他的眼睛怔愣起来,手指都僵住,书卷直接从他掌心滑落。
知道越棠也有长命锁后,他本以为只是碰到了一个老辈故人之子,却没想到,这次……让他真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人。
徐年到了身边,越棠拿着书同他一起又往柜台走去。
青年没有跟上去,只在他身后道:“我在十字巷,门口有一株西府海棠。虽然让您来找我,失了礼数,可您见了故人总要先好好想一想,我在家中敬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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