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柟,拒绝朕之前,最好先想想你那关在冷宫里的娘。要不是你长着这么一张标致的脸,朕又怎会把你带出冷宫,甚至该封你为公主?就凭你那低贱的娘亲,你也配?想做朕的女儿,首先得有价值。你若执意不去,朕记得,你还有两个妹妹,也在冷宫……”
往事历历在目,淮胜仰起脸来,双眸微阖。
她努力了许多年,试图忘记让她从又柟变成淮胜的那一夜。她就快做到了,可冯昶一句轻轻巧巧的“国库空虚”,又一次将她推向了无尽深渊。
也许她早就陷入深渊里,这辈子,都无法挣脱这泥淖了。
许久,淮胜长叹一声,低下头来温柔地擦去春桃脸上的泪。
“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殿下。”殿外突然走上来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淮胜抬眸一瞧,对春桃和春缳一摆手,让她两人退下,殿中只余她和那男子两人。
“何事?”
方才还柔声细语的人,眨眼间便敛了眉峰,起身负手而立,宛如万军阵前的大将军一般,镇定、英勇、无所畏惧,遇难而化难,遇阻便破阻。
男子心中叹息,将军不在的这些年,公主愈发像他了。
收敛心神,他将一张字条双手奉上:“皇都柳家客栈。”
淮胜墨黑的瞳仁骤然紧缩,一把夺过字条,看罢,将其付之一炬。
烛火幽幽,霎时间将字条吞没,橘红的火苗映照着她的侧脸。
“出宫。”
*
柳家客栈。
“你说你留下的那个记号是苏语琰给你的?”陶酌风趴在窗边,窗子微微敞开一条缝,他把脸贴在上面瞅着客栈之外的大街,“咱们到皇都的时候天都黑了,你确定会有人来?”
“确定,”清秋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困了也给我撑住了。等下人来了我一个人万一应付不了怎么办?”
他早就困得眼皮都要抬不起来,听她这么说,立刻耷拉了嘴角,委屈巴巴地抬眼瞧她:“好姐姐,我就睡一会儿,等人来了你再喊我,好不好?”
她瞪他一眼,一把将茶杯塞他嘴里:“不行。”
他狠狠皱眉,叼着茶杯,喉咙里呜呜咽咽,像是气呼呼的狗儿,却见她走回到桌边去不再理他,才委屈地“哼”了一声,仰起头来把一大碗茶灌下肚去,松开嘴,接住掉下来的茶碗,倒扣在了桌面上,大喇喇地在她身边坐下,佯装生气地瞪她。
清秋不搭理,只顾垂眸绣着什么东西,他看不懂,又觉得无聊,最后气得往桌上一趴:“清秋,我真的不行了,就睡一……”
“咚咚咚——”
敲门声忽得响起,陶酌风猛地爬了起来,对清秋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