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晟一愣,低头看她。
镜心眼中含泪,朝他低吼:“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疯狂?就连降兵败将也不曾被他用锁链囚于一室吧?王爷他已经疯了,这样你还要助纣为虐吗!”
话没说完,镜心的尾音已带上哭腔,眼眸颤颤:“展晟,你分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展晟低头看着她泪眼涟涟,轻微的、快速的皱了皱眉头,许久,出鞘的剑往鞘中一推,他看了清秋和陶酌风一眼,侧身一步,让出了通向后门的路。
“……别再让王爷找到了,”他冷眼看他二人,“王爷将才之资,不该被儿女情长所误。”
清秋和陶酌风不敢耽搁,生怕他反悔,拔腿便往后门跑去。
直到两人出了府,镜心仍盯着后门的方向,许久,像是脱力一般身子发软,却仍紧紧握着他的剑身。
展晟垂眸看她,神色复杂,半晌,轻叹一声:“放手。”
“啊?”镜心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过于紧张,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剑上。
她脸一红,忙往回退开几步,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朝他懦懦道了声:“刚才谢谢你。”
“不必谢我,”他不领情,冷着脸往院里回走去,却低声提醒道,“王爷快回来了。”
镜心听罢,脖子一缩,拎起裙角往小院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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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广兴门下缓缓驶来一辆拉货的马车,车上的货都用黑布盖着,遮的严严实实。
“站住,”守城官兵刚刚放了几个清晨出城上山采药的采药郎过去,转身拦下了马车,“车上拉的什么?”
车夫笑呵呵地递上去一份文牒:“官爷,凉州城那边订的一匹绢布,催得急,这不才赶早出城吗?要是迟了,老板又得扣小的的工钱。麻烦官爷行行好……”
检查文牒的守城官兵随手翻了几眼,听后面检查货物的官兵喊了声“没问题”,便将文牒一合递还给车夫,朝城门口的手下挥了挥手:“放行!”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车夫将文牒收好,一扬鞭子,赶着马车晃晃悠悠驶出了上京城。
车板下黑咕隆咚的狭窄夹层里,陶酌风与清秋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守城官兵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四周再也听不见人声嘈杂,而只余鸟语虫鸣,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夹层低矮,两人只能紧紧挨在一起并肩躺着,两只手却是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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