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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宿城。

日暮四合,宫哲一手捂着隐痛的左肋走出了房间。

清秋不在,院子里静悄悄的。宫哲站在门口犹疑片刻,忽得嗅到一丝酸涩的苦味。

他循着气味,一路进了厨房。清秋不在里面,灶台上晾着刚为他煎好的药。

宫哲负着手上下打量着她的小厨房,狭窄却不显逼仄,一切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唯有灶台边上的小橱忘了关好。

那里面放着他镇痛的药材,柜门微微敞开,有几棵草药露了出来,颤巍巍地打着晃。

他走上前去,将它合上。

可余光扫过其中一棵草药时,宫哲却猛地怔住了。

他对草药认识不多,唯有一味药他始终记得。之前他喝的那副镇痛的药方里有一味难得的西域奇药,名曰玛髓,药性猛烈,能让全身筋脉俱碎的人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但也需要钢铁般的意志才能服用此药而不失去知觉和意识。

最初他肋下受伤,每夜痛得死去活来,四处寻医问药都不见起效,直到西域前来进贡的使者听闻此事,献上一壶玛髓酒,他才勉强撑了下来。

当时那使者便叮嘱过他,玛髓与另一味药絮麻相克,一旦同时服用,便会抵消掉玛髓的作用。

而这橱柜中,竟然就有絮麻!

宫哲顿时慌了神。

知道他那副旧方子的人不多,只有为他煎过药的展晟、镜心,和清秋,但展晟和镜心不通药理,唯独可能听说过玛髓的,只有生于西陲宿州的清秋,也只有她不知道他前不久刚刚换了药。

她想起来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忘记过。

想到这里,宫哲立时如坠冰窟,头脑发懵。

他该生气的,生气她如此欺他骗他。

可他没有。

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发现她在药中掺了絮麻的事,否则她一旦知晓,定然连假装亲密都懒得再做,而是会直接和他摊牌。可他早已习惯了这几日她在他面前娇憨痴缠的俏皮模样,就算是她装出来的,他也甘之如饴。

一想到摊牌后她又会回到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想镇定沉着的昭王竟然惊慌失措地像个孩子。

贪图她的假意柔情也好,害怕她的冷硬疏远也罢,只要他装作对此全然不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等回过神来,宫哲一把将那橱子关上,仓惶便想逃离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