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当做香炉的那几年,所有花银子来“上香”的人看见他被烫的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拍着巴掌咧着嘴,开心地不得了。还有些出不起香火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蹭些“福气”的人,看见他那一身的疤,脸上也无一例外都是痛快和满足。
他一直以为,只要知道自己不是这乱世中遭遇最凄惨的,知道还有人比自己过得更艰难,人心里就会平衡许多,甚至会因此生出阴暗的快意。
这么些年,只有她是例外,只有她因为他的过去而流泪,红着眼睛告诉他她心疼他的过往。
他看着她,心瞬间软得不成样子,又止不住的砰砰直跳,催促着、诱惑着他将她揽入怀。
可他没有。
他强压下那股冲动,一双手死死攥紧了脚边的落叶,“嚓嚓”作响,化作满手的松碎渣子。
半晌,他松开手,弯弯唇角柔声细语道:“那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努力,过得好一点吧。”
……
茅屋门口,老村长坐在门后面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清秋和陶酌风,半晌,轮子往后退去,徐徐关上了门。
他从床下的一口黄梨木箱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卷轴,掸了掸床褥,珍而重之地把卷轴放在床上,缓缓展开。
画中是一个骑马的妙龄少女,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稚嫩,一身戎装却端得英姿飒爽,座下的骏马前蹄高扬,精神得不得了。
“将军,当年您亲手刺花的那个孩子她回家了。不是我老眼昏花,只是她生得——”
“真像您啊……”
*
藿莲山上,那两个头戴帷帽的男人走出冬青林,远远已经听见黄羊河奔腾的水声。
“行了,就这儿吧,”其中一人停下脚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精密小巧的响箭,朝着黄羊河对岸的悬崖发射了出去。
一连几声“咻咻”箭鸣尖锐刺耳,就连黄羊河的水流声都无法将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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