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份量一重,清秋惊讶抬眸, 见是他后, 轻轻柔柔地福身唤了他一声:“王爷。”
恭谨有余, 亲近不足。
宫哲将那裘氅系好,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记忆中她在他面前向来鲜活灵动,顽皮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如今却生份得可以。
但恭敬谦卑, 总好过目中无他。
自从前几日从北府军营回来,她对他的态度便比先前更软了许多,偶尔有读不明白的诗词文章也会找他询问,他若哪天忙于军务回来晚了,她也会亮着灯在书房门前等他,看着他喝下镇痛的汤药后才回房。
许是经过那一次后,她也想通了,以他的地位和权势,她根本没有抗拒的能力。但他看得出,她现在仍对他心有芥蒂。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她总会慢慢忘掉曾经的不愉快,总有一天会变回从前那个鲜活灵动的女子。
宫哲抬手拂去她发顶雪花,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来:“走吧,花灯会快开始了。”
清秋嫌恶地轻轻皱眉,却又极快松开,换上一副假娃娃般的淡淡笑容,随着宫哲往院外走去。
王府门口,一个金甲神武卫早已等候多时,听到背后传来踩雪的咯吱声,他忙转过身来,一抬头,就瞧见宫哲拉着清秋的手向外走来。
他垂首行礼:“王爷。”
清秋闻声抬眸,跟着就是一怔——那神武卫正是陶酌风。
她知道展晟这几日不在府中,今晚花灯会上人多,宫哲定会找个其他人来贴身保护,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去找那支亲卫,反而将陶酌风叫了过来。
宫哲想做什么?
察觉到清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宫哲心中了然。他始终觉得清秋与陶酌风的关系不一般,就算不是他想的那样,也绝非普通朋友而已。白天展晟询问他是否要调几个亲卫来贴身护卫时,他便下意识地点了陶酌风的名。
如今清秋果然反应不大自然,他心中除了燥郁,竟还掺杂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报复般的快感,带着四分罪恶五分阴暗不敢言,还有一分隐隐的痛——痛,却上瘾。
偏偏他面上毫无表露,仍是那光风霁月,被世人奉为神祗的昭王爷,就仿佛那卑劣的念头从未出现在他心头一般。
“时候不早了,走吧。”
宫哲说罢,轻轻一拉清秋,往花灯会走去。陶酌风垂首跟在身后,不时抬眼看上一眼,见两人十指相扣,忙转开视线,不想再看。
*
上京的花灯会设在东西两市的长街上,街道两侧的店铺门上早早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宛如两条亮红游龙拱卫着上京正中的皇宫,照在一地白雪上,满城灯辉。游龙身下是点点灯火,花灯形状各异,绢布上画满了精美非凡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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