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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哲前些日子便将信的边角裁剪下来,交给上京附近的州道造纸坊去辨认,如今上京以南、以东的造纸坊都已传回消息,那么清秋定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宫哲凝眉,看这方向,她是要回宿州?但此去宿州可行的路线数不胜数,单凭这一点推测,他没办法贸然派人去追。

更要紧的是宿州距离上京山遥路远,她走时除了几件衣物,竟连一锭银子都没带,是不想和他再扯上半点关系,还是想把自己饿死在半路上?

回想起她屋中所有物件都原原本本的留在原处,一个值钱的东西也没带走,宫哲便脑仁胀痛。

她若是带走些什么,他还能以追回失物为由派人明目张胆的找她,可她偏偏连个茶杯也没拿走,不给他半点借口。

像是铁了心要与他割席,甚至连诀别的一纸书信都要在走后月余才托人带给他。

——民女自知贫贱,不比公主金枝玉叶,过往承蒙王爷厚爱,今远离上京王府,方知天高地阔,远非方寸囚笼堪比。

起初他被这一句“囚笼”气得胸口直疼,可后来却想通了,她多少是怨他的,只要怨他,就无法彻底与他了断。

烦意上涌,宫哲扬手将那汤药咽下,任凭苦涩漫卷过舌尖,直淌进他心里去。

*

清晨,天蒙蒙亮,远距上京三百里的乾州城里,一家不起眼的药馆开门营业。

药馆在城西一条长街上,左右都是茶馆、包子铺,不消多时,赶早买卖的人便陆续涌上了长街。

逆着晨曦,即将散去的晨雾中出现一道窈窕人影,臂弯挎着一只竹篮,药香四散。

“关小娘子,这么早就去采药啦?”街口卖馄饨的老嬢嬢认出她来,隔着老远便朝她挥手,“还没吃东西吧?嬢嬢给你下碗馄饨。”

来人正是清秋。

自一个来月前离开上京,她便一路西行,往宿州方向而去,但途经乾州时,却听闻城中百姓说,前些年乾州以西的玉泊山上来了一拨土匪,专门打劫过往的行人,有钱抢钱,没钱就抢人。

除非有道上有名的镖局镖师随行,否则落单的行人没有一个敢再西行的,要是不能绕道,就只能在城中住下,等朝廷派兵剿灭了那拨山匪再走。

清秋无奈,只好在乾州落脚,靠给药馆采药赚些银两,想着,等攒够了请镖局的钱,就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