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着跑,别停下!”
那人的话仍在耳畔一遍遍回响,尽管她早已双腿酸痛,膝盖如同坠着一块千斤巨石,每多跑一步便感觉身子踉跄几欲摔倒。但她不敢停下,她生怕自己一旦慢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跑,她怕刚才那凶猛的恶虎始终追在身后,只等她放慢步子便会扑将上来,将她啖肉吸髓,啃到渣都不剩。
她更怕她再也见不到皇叔。
德阳一张清丽绝世的小脸上净是泪痕,被风吹得冰凉。
她就这样不知疲倦的奔跑着,可跑了半天,却仍旧没能跑出这片树林。
鸣苍山的莽林是未经人工雕琢修整的野林子,一到晚上,道道树影如鬼魅般错落,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其中。德阳跑了许久,最后竟又回到了自己遇上那白额猛虎的地方。
先前她看见的那一点亮光也并非营地的灯火,而是被她丢在地上的那盏灯笼。
只是那猛虎已经不在这里,连同方才那个救她一命的人,也消失了。
冷风一吹,德阳白皙光洁的手背上汗毛倒竖。
林子里太静了,静得她好怕。
一旁的树丛中传出窸窸窣窣的“沙沙”声,德阳耳朵一动,忙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躲在一棵足以将她遮挡严实的大树后探出头来瞧去。
下一刻,一匹高大的乌黑骏马扬蹄跃过及膝高的草甸子,停在了那片空地上。马背上一人翻身跃下马背,快步跑上前去,将那盏破碎的灯笼提在了手中。
德阳看见那人拎着灯笼的手不断颤抖,静谧的林中似乎能听到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阿灼……”那人低呼一声,语气痛彻心扉。
德阳听到一愣,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从树后走了出来,跑到那人身前,迎着他满眼的震惊一头扑进了他怀中,半晌,嗓子里才总算能发出声音。
“……皇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直到听见德阳的声音,宫哲那颗因担忧和恐惧而濒临停跳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了知觉。
“阿灼,”他死死握住她单薄的肩头,急切的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并未受伤后,才用手捧着她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将她一把揽进怀中,疼惜道,“是我来晚了。”
他的怀抱和记忆之中一般温暖,宽厚的臂膀和幽冷的淡香也一如既往给予她取之不尽的安全感。
德阳靠在宫哲怀中,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直哭到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天凉。
宫哲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幼时哄着从噩梦中惊醒的她睡觉一样,容她哭了一会儿,才替她拭去眼泪,柔声道:“阿灼,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回驻地。”
德阳颤抖着下巴,乖巧地点点头,紧接着便感到身子一轻,下一刻就已经被宫哲抱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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