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宁白缩在一角,终于不是在大雪里,而是在温暖的被子里睡了过去。
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睫毛却不安地抖动,似枯蝶,似落叶,似飞雪,长久盘旋后终于落地,安静下来。
第一次,他不是在冰冷彻骨的雪里,不是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不是在一堆野狗里,不是在雨点般的打骂里睡去,而是在温暖的床榻里睡去。
可,尽管睡得很安心,但不久后,他脑袋混混沌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发烧了。
雪里的寒气积累,来得汹涌,他原本便是强撑着身体,眼下在这一刻放松,寒气入侵,反而病了。
小苏南半夜便是被他痛苦的咳嗽声吵醒,还夹杂着一些她听不清的痛苦喊叫,像是做了噩梦。
她茫然醒来,揉揉惺忪睡眼,循声爬过去时,一下便被吓到,睡意飞了。
她看到宁白烧红着一张脸,眉毛痛苦地拧起,便很有经验地探他额头。
在指尖触到他额头的一刹,苏南的手被烫到快速缩回,像是摸到了一块烙铁。
她知道,他发烧了。
“你怎么样了呀,你还好吗?”小苏南喊他,摇他手臂,可宁白全没反应,只一声又一声地咳嗽,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脸烧得更红了。
苏南赶紧爬下床,推开门,漫天飞雪卷入,将她散下的黑发吹起,苏南不禁哆嗦,几乎站立不住要被吹到。
已是深夜,外面黑蒙蒙的,只廊下挂着的灯笼在发出点点光亮,小苏南借着灯光,跑去打一盆冷水来,用毛巾敷着,给他降温退烧。
在这冬日里,冷水刺骨,她却顾不上这冷,很是担心宁白,一次次地给他换敷毛巾。
宁白开始还在咳嗽呓语,全身烧得滚烫,神志不清,后待苏南用冷毛巾换敷多次后,他拧着的乌眉才慢慢舒展开来。
浓密的睫毛颤抖,几次似是睁开了眼睛,里面却透着茫茫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眨了几下后,沉重的眼皮重又覆下。
宁白在反反复复的睁眼闭眼中,在冷热交替的痛苦中,似是看到了女孩发上的红色缎带在眼前拂过,像春日里的一只蝶,飞过他眼睫鼻尖。
随后,一张莹润白皙、好看的脸在他眼瞳里逐渐模糊。
飘飘浮浮,似是不真实的梦,昏昏沉沉。
许久过去,待宁白醒来后,已然天亮。
他睁开眼坐起身,苏南敷在他额头上的毛巾赫然掉落下来。
小宁白一怔,被毛巾覆上的手莫名发颤,指节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