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实话,真要裴解颐回忆,她对当初那种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痛苦地想要死掉一了百了的状态,已经有些模糊了。
“在想什么?”路随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裴解颐凝回涣散的焦聚,淡淡问:“我看起来很消沉吗?”
路随笼在雾气之中,沾着水的手指轻轻捏捏她的脸:“没有。”
裴解颐也伸手,抚摸他非常有看头的一身精肉:“你知道很多抑郁症患者,性=欲会减退,严重的甚至完全丧失吗?”
“知道。”路随坐近她一些,便于她的抚摸,不至于她的手要伸比较长,容易酸,他又啄了一下她的唇,斜勾起一侧嘴角道,“你对我是有欲望的。”
“可医生还是说,我又有了抑郁倾向。”
虽然裴解颐讲这句话时,语调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起伏,但路随莫名听出一股孩子气,好像被人冤枉之后感到委屈。何曾见过她如此,路随不合时宜地想笑。
“医生自有医生专业的判断标准。这个病的表现方式很多,不是只有性=欲减退一种症状。何况,医生只是说你又有了抑郁倾向,不是又复发了。”路随知道,她心里完全清楚这些,她作为曾经的患者比他更了解这种病,她不过是希望身边有人能肯定她的想法,所以路随紧接着告诉她,“会好的。我的女朋友会很健康的。”
就像她昨天问他的伤能不能治好时,他的语气也这般地笃定。
路随牢牢记住了医生的叮嘱,也向颜乔请教过一些经验。可他并没有自诩是像救世主一般能治愈她的人,他相信她自我疏导的能力,旁人的陪伴和帮助诚然是必须的但归根究底全是辅助剂,每个人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救自己。
裴解颐注视着他不言语,蒙蒙的水汽使得她的面容和她的眼睛看起来湿湿的。
路随的手臂在水里捞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差不多了姐姐,澡可不能泡太久。”
今天这才不到十点,裴解颐就困了,路随将水杯和药递给她,盯着她服用。
裴解颐则将剧本给了路随:“你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路随浏览她在剧本上标的少许批注,轻啧声:“你竟然认为开颜和阿随的争吵还不够激烈?”
裴解颐点头:“嗯,爆发得还可以更激烈点,但意思并不是说,浮于表面的激烈争吵,而是内心的崩溃。”
路随支着手肘躺到她身旁:“姐姐,那你得现在开始教我阿随到时候相对应的表演,这方面我的生活经验是零,我接不住你的戏,演技被你吊打是其次,呈现出来的整体剧情撑不起你的表演就糟糕了。”
裴解意将用完的水杯交还他:“可以,明天开始你就接受生活经验。”
路随没明白:“什么意思?”
裴解意:“我们进入吵架的状态。”
路随:“……”
“这个可以不要有。”路随坐起来,水杯和剧本全搁床头柜上,然后他爬进被子里搂住她,“首先,我不可能惹姐姐生气;其次,假如我无意间惹姐姐生气了,也绝对第一时间滑跪,怎么可能还会和姐姐有吵架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