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戾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江阿圆歪着脑袋一点一点,就快要倒在桌上。
他眸中的戾气已经彻底消散,见状立刻将江阿圆即将砸到桌上的脑袋扶住。
从鬼市擒赛结束后,她就一直匆匆忙忙,东奔西跑,不是在给云符天宗授课,便是在玄天剑宗比斗,要不然就是在山下坊市里逃窜。
明明是宗门里年纪最小的姑娘,却在接过了这深重的担子后就再未放下,一路荆棘前行。
旁人都说她天赋好,运气佳,可只有陪在她身边的时戾,才知道她私底下有多么努力。
给云符天宗授的课,看似简简单单,挥笔而就,可光她随意塞给范书君的一塌符纸,便是她在坊市里走访了许多符箓纸店寻来的。私下里,她更是没少花功夫研究,要如何将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行为推敲演化成一段段文字,再讲给别人听……
时戾很清楚的记得,江阿圆从浮荒山上第二次下来的时候,疲惫不堪,心神不定,全靠一口气撑着,愣是在看到自己的宗门师姐后才彻底放下心来昏睡过去。
再之后,便是得知几位师兄师姐在暗中议论自己,从那以后,她即便是对着师兄师姐们,也悄悄竖着一层谁都没发现的防备。
想到这里,时戾微微一笑的看向江阿圆。
至少,她在自己面前还是会偶尔脆弱的。
她的眼睛最好看,此刻却安心的闭着,趁在巴掌大的脸上,比平日更像一只脆弱小兽,急需人保护。
也是此时,时戾才发现,她眼下竟然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黑青。
是了,虽然有他在旁压制魂伤,可她的身子板到底还是极其脆弱的。
平常道修只需要打坐修炼便可恢复,她却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养回精神。
可偏偏江阿圆却总是觉得,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从不肯好好休息。
时戾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一旁的软榻上。
许久才低喃了一句。
“阿圆,你其实……不必这么累的。”
幕后之人已经在暗中蛰伏千年,又如何是你一人能力挽狂澜的?
说不定,从当初你拜入茅山宗的那一刻开始,这局便已经被布下,只待合适的时候收网。
想知道真相,且等等也就大白了。
届时到底是一如千年的再次祸乱,又或者是一次精心编织的谎言,谁又能知道呢?
“你我能做的,不过也就是保下眼前人罢了。至于旁的,都是因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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