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姒一时竟分不清是羞辱还是厌恶,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青娘……”浑噩被沙哑渴求的轻唤打破,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不明白方才被他轻易拥住的人怎么不见了一样。
像无法失去她一样。
鱼姒更倒退一步, 泪水夺眶而出, 扑簌簌滚落脸颊, 沾湿了衣襟。
他怎么能在说出那种话之后, 又做这样一副饱含爱意的深情模样?!
青娘好像……不见了……
理智已经被火烧过一遭又一遭,汗水淋漓浸着他皮肤,带来更加难耐的燥热, 眼前也被蒙蒙火光水光模糊,晏少卿强撑着支起身,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清。
“青娘……青娘……”低低喘吟已无法控制,可他仍然在喊着心之所向。
鱼姒看着他,又好像透过他看着经年前眉目青涩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喜服,清润俊逸,好看得不像话。
可就是那样的他,说出了圆房延期。
鱼姒已经不记得喜帕被挑开羞怯抬眸看见他那一瞬的心动轰鸣,她只记得他连她的小字也没有问,就迫不及待提出圆房暂缓。
叫她满心的期待,满眼的欢喜,对镜的盛妆,还有身上亲手绣的嫁衣,都成了无声的笑话。
笑她一厢情愿,笑她诸般谋算,笑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笑她信心满满以为两心相许不过指日可待。
鱼姒木然又退后一步,或许他并不是想羞辱她,也并不是十分厌恶她,但总归,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若不是实在提不起兴致,谁能对新婚妻子无动于衷呢?
更遑论,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抚去泪痕,指尖也留下晕开的红,她静静看了会儿,忽然想,不知道那一晚的脂粉揩去时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污浊含混,难以入目。
灼烧的渴慕一声一声,只唤着“青娘”,鱼姒恍若未闻,决然转身。
柳静眠比了比距离,怕太远出问题鱼姒寻不着人,又怕近了听着一些动静,总之就是尴尬。
正犹豫到底是该近一些还是该远一些,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抬头看去,不是鱼姒又是谁?
她连忙快步过去,见到鱼姒红润润的眼睛,下意识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怎么哭了?!”
鱼姒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要麻烦你帮忙叫大夫。”
她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但是事分轻重缓急,那种腌臜药最好还是找大夫来解比较妥当。
柳静眠只当她是心系晏少卿不敢轻举妄动,当即应道:“我这就去。”
她走了,这处就又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鱼姒总觉得压抑不住的喘息若有似无。
换作从前,换作昨天,换作一刻钟前,她一定会脸红心跳,顺理成章地闭上眼做“解药”。
鱼姒走开了些,暖熏的春风拂过耳,没有留下半分舒适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