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窗台前,伸手拉开了厚重遮光的窗帘,让外头疏朗透亮的阳光洒了进来。
病床上的闭着眼,脸色惨白到骇人的褚萼睫毛动了动,带着点阴郁的戾气慢慢睁开了眼,苍绿色眸子死寂阴沉得像是淬了冰一般,他盯着天花板,只嘶哑道:“滚出去。”
那嗓音活脱脱像是从砂纸上摩擦出来的一般,瘆人得厉害。
站在窗帘前的人没有走出去的动静,反而静了一下,然后“唰”地一下将窗帘拉得更开了,让那刺眼的光线硬生生照了进来。
褚萼微微偏头,眸子中裹挟着浓浓戾气望向窗台前逆着光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人。
那人系着窗帘带子,同样也穿着病服,挺拔的身形有些瘦削了,以往剃着短短一茬的鬓角缠绕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明晃到甚至模糊的光晕沿着他下颚攀升到高挺鼻梁,甚至褚萼能够清晰地看到那细碎纤长的睫毛。
他就这样在光晕中微微系着窗帘带子,看上去完好无所,健健康康。
褚萼缠绕着仪器管子的手动了一下,他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只偏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帘前的人,然后恍惚嘶哑道:“哥……”
他眼眶红了一点,平静轻声道:“过来陪陪我吧。”
窗台前的人没有动,病床上的褚萼吃力地坐了起来,瘦得近乎脱相的脸庞上带了点小心翼的期盼喃喃道:“我怕下次就梦不到你了……”
这样的梦太过美好,也太过真实,仿佛吴楚就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吴楚将系好的窗帘带子放好,他转身没什么神情淡淡道:“梦你妈。”
他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盯着病床上的人面无表情道:“看清楚。”
“活的。”
病床上的褚萼只怔怔地望着他,下一秒,他瘦骨嶙峋缠满仪器管的手指暴出一根一根的青筋,带着瘆人的痴态慢慢靠近着吴楚,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喃喃道:“不可能……”
吴楚怎么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吴楚只恨不得他直接发病身亡,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可靠近到一半,他便清晰地听到面前的吴楚淡淡对他开口道:“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没四分五裂,好让你留只手留只脚做标本,是不是很遗憾?”
褚萼骤然僵硬住,他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发抖惶恐喃喃道:“不……”
“不是什么不是?滚过去,理我远点。”
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褚萼红着眼眶,慢慢坐回了病床头,一动也不敢动地靠在床头上,像是只雨里被淋得皮毛嶙峋的猫,浑身发抖只想紧紧地贴着主人不放。
可面前的吴楚只靠在椅子上,眸子中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他道:“车子手脚是你动的吧?”
他没给情绪看上去要崩溃的褚萼回答的机会,只盯着他继续一字一顿道:“你想说你以为不会出事?”
“想说动的手脚只是让我退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