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光是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足以让殷缙眸子血丝越渗越多,他抬眼,对老友慢慢沙哑道:“他还那么年轻。”
老友看着面前的殷缙眸子赤红起来,一字一顿沙哑道:“他做错了什么?”
“要待在里面?”
吴楚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一直都被身边肆无忌惮的恶意逼得一直倒退走,直到走投无路。
他从来都没对不起任何人。
他本应该是少年最意气的骄阳,而不是负担沉甸甸偏见恶名的罪人,他应该被人教会如何成长,被人爱,被人温柔以待。
他不应该去乞求那份裹藏着阴谋算计的爱,更不应该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失去意识躺在急救室中,生死不明。
他殷缙小心翼翼从华国追到A国,连一句喜欢都没舍得说出口的男生,凭什么要遭遇这些?
老友的唇动了动,他望着殷缙的模样,只能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他不是殷缙,没有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驾驶着赛车发生爆炸,被熊熊大火困在车内不得动弹,他看视频感到的触目惊心,不及殷缙的千分之一,所以他知道他的安慰有多苍白多无力。
因为谁都知道,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束手无策的,它就像是流逝的时间,只能看着,却无法挽回。它所带来的绝望与无力要比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来得令人痛苦。
而急救室中,满脸血污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生像是沉睡了一般,看上去很安静,心跳越来越微弱。
在模糊昏沉的意识中,吴楚看到了面前大片大片暖阳招摇在波光粼粼地湖面上,舒服得像是将人拽入了温暖的臂弯,意识也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暖洋洋舒服得很。
那大片暖阳仿佛像是在蛊惑着前行的人就此停留沉睡下去,像是幼时每个飘荡着萤火虫的夏夜般惬意。
他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面前是大片明亮暖阳,他站在波光粼粼地湖面,鼻尖是苕子花的芬芳,柔软的阳光漫在脸上。
吴楚坐了下来,他对着刚才出现温柔女人的那片空气,像是带着点委屈嘟囔叨叨了好几句自己一直以来想说的话,直到将满肚子的话都说了遍,他才站起来,对着那片空气说:“妈,我走了啊。”
那空气没有什么动静,吴楚却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发,那是被刚才女人轻轻抚了抚的地方,他静了一下,然后便拍了拍自己沾了土的裤子,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