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接生婆啊。”常继文急得大叫:“快去找接生婆子。”一边儿是继室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儿是还在汤药桶受罪的长子。常继文只觉得,就算是被关在天牢里那段日子都没现在这样焦心。从胸腹间一直到嗓子眼儿里都像烧着一把火。
程小山祖孙也跟着着急,可他们新近回沙溪县没多久。街坊邻居都认不全呢,根本帮不上忙。还是他雇的仆妇听见了,自告奋勇道:“俺知道专管接生的王婆子家,俺去。”
常继文就差给人磕头了,连声道:“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那仆妇拍着胸口道:“交给俺了。”扔下炸了一半的果子,和丈夫一起去了。
常继文一眼看见家人还愣在那里,急道:“你快回去看看,有个什么事赶紧来告诉我。让全生去多请几个大夫预备着。万一……我呸……快去……”一叠声催促那家人。
程小山就是个大夫,他咋不去呢?一是常之洲这边儿离不开人。二呢,古时候男女大防尤其讲究。程小山即便是有两把刷子,也没干过给人接生的活。他去了也白搭。
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大夫,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心里也替常继文着急,可还是很冷静。知道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在这边儿管好常之洲。向常继文道:“常大人,你要是放心,就把孩子先放在俺这儿。你自己回去瞧瞧。”
常继文怎么能放下正在受罪的孩子,一走了之呢。可他心里又十分惦念程灵慧母子。一时间心如油煎。
“爹……”常之洲哆嗦着:“娘咋了?”
常继文安慰道:“没事。”
常之洲忽然就流下眼泪:“我都听到了。娘要生小弟弟了。我以前的娘就是生了之洲以后死的。我娘是不是也要死了……”
“瞎说。”常继文呵斥儿子,可止不住心慌的厉害。
常之洲已经张开嘴开始大哭。因为哆嗦,那哭声也时断时续,听的人难受。
“你娘没事。”常继文大声呵斥木桶里的孩子。好像声音越大,心里就越有底气。
常之洲根本不听他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瑞把他从桶里捞出来,重新放进新拿来的药汤里。常之洲哭得更狠了。
常继文心里发慌,举着手想打他,可又下不去手。程小山道:“常大人,都说童言无忌,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这孩子,许是身上过于难受,找个理由哭一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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