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五爷磕了磕烟锅:“别拿好听话呼咙俺。小猪蹄子朝外拐,谁家闺女不向汉。你嫁了人,以后还不满脑子都是你女婿,还能想起你五爷俺?”
程灵慧明知道五爷是在和自己说笑,还是有些发急:“五爷,你说啥呢?”
五爷道:“那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光在外面打转转?”
程灵慧脸又红了,低下头拿根火塘里没烧完的树枝瞎画。
五爷道:“常家让你受委屈了?”
程灵慧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别问了?”
五爷什么人,那是人精里的人精。叹道:“二嫂现在满心都是她那宝贝孙子。你娘又是糊涂不抗事的。要是你五奶在就好了。”
这是程灵慧第一次听五爷主动提起五奶奶。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五爷,把你以前的事跟俺说说呗?”
“小孩子家,瞎打听什么?”五爷脸色一黑,明显是不会和程灵慧说的样子。
五爷在程家庄是个谜。老一辈人对他的过往讳莫如深,年轻一辈的又大多说不清楚。只知道他年轻时不爱种地,和几个外乡人合伙做买卖。后来和那几人散了伙,就回来娶了媳妇,隔年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他就又出去做买卖去了。
忽然有一天,他们家被仇家放了把火。把他孩子老婆全烧死了。那把火还差点儿烧了程家庄半个村子。五爷的娘也是那之后气死的。
五爷是十分孝顺的人。看见气死了老娘,自觉没脸见乡亲。拉着老婆孩子的棺材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好多年。也不知他把妻儿葬在了什么地方。
至于五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人能说得清。五爷的手是怎么残废的也没人能说得清。从程灵慧记事开始,五爷就一直独自住在村外西场上的场屋里。给村里人看打场的器具。靠乡亲们的接济为生。五爷的几个亲兄弟全不和他来往。村里的大人也约束自己的孩子不许去西场玩。只有奶奶偶尔让程灵慧去给他送点吃得,或着给他缝缝补补。
五爷又抽了一袋烟,开口道:“要说你五奶,那可是个好人儿。模样俊,手脚麻利,还孝顺。可比你好看多了。你五奶嫁给俺的时候啊,个把月都不敢正眼看俺。晚上吓得哆哆嗦嗦的,也不敢哭。三天回门儿的时候,看见她娘那眼泪就往下淌。害得她娘还以为俺给她气受了。她哥拿根棍子就撵着俺打。”
五爷说着,脸上露出程灵慧从来没见过的微笑。那笑仿佛是从眼睛深处发出来得,让人看见忍不住屏息静气,生恐惊散这一刻的温馨。
五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呵呵’笑了两声。接着道:“直到后来有了你叔,你五奶才不哭了。可到了晚上她还是害羞。”
程灵慧后知后觉的听出来,五爷这是开解自己呢。要是以前,她一定脸皮奇厚的问:“五爷,五奶是咋害羞的?”可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