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安琳琅没问,但周攻玉却看出来。不过关于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十分惭愧,他原本就没打算活下去。方家夫妻俩救了他的命他虽心存感激,却并没有激起他求生的欲望。若非老两口咬牙一狠心掏空家底给他弄来一个媳妇儿,他绝不会打开东屋的门走出来。
如今这媳妇儿没被他给回绝掉,倒是他被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媳妇儿给影响了。拖着病体,日日被小媳妇儿指使干些从没干过的活儿,偶尔得她一两句口不对心的夸奖,竟也让他觉得苟活下去也颇有点意思。最重要的是,这小媳妇儿一手好厨艺,总让人对方家小厨房的那口锅充满了期待。
然而这其中心路周攻玉没法解释,只能淡淡一笑:“这么看着我作甚?或许我只是想开了呢?”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
周攻玉已经低下头去:“人总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安琳琅不知意味地耸耸肩:“……行吧。想开了也是一件好事。”
周攻玉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被她这句宽慰的话给逗笑。轻声一笑,点点头,可不是?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他难道不如蝼蚁?
复又走回桌案边,提起笔重新勾勒起来:“西风食肆的事情交给我,你且去忙别的吧。”
筹办食肆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从人员,货源,器皿,再到菜单等等琐事,样样都得操心。安琳琅点点头,转头就出了东屋,去找老两口商议。
菜谱的事儿安琳琅不担心,她脑子里存了上千个,大到宫廷菜小到地摊小吃她都有研究。因地制宜,做适合商旅口味的吃食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儿。人员也有安排。做吃食生意的一开始起步都是难的,没有广为人知的超前宣传,客人也不会太多,方家四口人足够应付。真正难的是货源。
武原镇地理位置太过偏西,冬日里果蔬少见。食材的供给算一大难题。东西一少就金贵,成本高了价格就不好控制。不过安琳琅没打算用新奇食材,做生意就吃时令吃食。
她去镇子上逛过几回,瓦市也去过。但到底来这的日子短,这些事儿还得问老两口。
正屋这边,方老汉还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锯木头,给铺子里多做点木质的碗碟。
家里有了产业他高兴,一大早就开始干活。方老汉别的本事也没有,就一手好木活儿。陶瓷的碗碟瓦市里卖二十文钱一只,铺子里用的多的话,光是置办碗碟都少不得一两银子。这些看似是小钱,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老少。
尤其是铺子还得修缮,进货补货都得用钱。家里的存银也没多少,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方婆子人在屋子里也在琢磨开铺子的事儿。方婆子生意没做过,但吃食却是做了许多年。关于吃食上的事儿她比谁都熟悉:“这你不必担心,我这些年给人做席面也时常代为采买。”
好歹做十几年席,她经常跟十里八乡卖菜卖肉的人打交道,这里头弯弯绕绕她清楚得很:“经常去采买都认得,我跟你爹去乡里收还能便宜些。正好家里也有牛车,来回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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