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先提出来也就是打个招呼罢了,真要着手,后续还得多方考察和衡量。
周攻玉抬眸瞧着窗外,夜已深。这会儿也不必守夜。方老汉扶着方婆子进屋去歇息,安琳琅收拾收拾碗筷,便与周攻玉各自洗洗回屋睡下。
这个冬天雪特别的多,下下停停,下下停停。一大早就是一个大雪天。
因着雪太大了路不好走,安琳琅开门就看到拎着一桶羊奶在门口的卖羊大叔,心里很是一惊。他那顶破毡帽上挂了一层白,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一手牵着个挂铃铛的母羊,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还是前几日穿的那一身。见着安琳琅,哆哆嗦嗦地将羊奶递给她。
“早上刚挤的,鲜的很。”
地上的雪得淹到了膝盖处,大叔的裤子小腿以下颜色都跟上头不一样。安琳琅看他双颊通红发紫,实在冻得够呛,赶紧去屋里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放羊的大叔姓余,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就住在翻过山的那个小村子的村尾。白日里去山里放羊养羊,大清早去镇子的瓦市里卖羊。买羊奶的只有安琳琅一个,他每日放羊起得早又走得远,顺手拎过来挣个十二文。安琳琅过意不去,大雪天的,收下了羊奶。去灶上拿了两个送灶粑粑。
这余大叔也没推脱,三两口吃了。帽子一带,迎着风雪牵着羊就走了。
安琳琅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扭脸就看到一个打扮算体面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往方家这个方向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帮子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手里拿棍子的,拿铲子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来。安琳琅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那些人帽子绑着脑袋,大雪刮得根本看不清脸。
刚准备把门关上,那边冲在第一个的男人就突然喊了一声:“那个谁,叫二叔出来!”
安琳琅冷不丁的没意识到喊的是她,啪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
外头的人眼看着门关上就怒了,砰砰地就在外头砸。
安琳琅莫名其妙,东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攻玉披着厚衣裳就走过来。他平常脸色都是淡淡的,除了偶尔看到新奇的吃食会眼神清亮些,大多时候都一副不动如山的高人模样。
此时大步走过来,门哗地一拉开,黑着一张脸站到安琳琅的身前:“什么人在此喧哗!”
虽然病弱且消瘦,但这人板起脸来仿佛万剑齐发,气势逼人。
站在第一个的方大柱一口气噎住了。不仅他,跟来的一群人齐刷刷地退开了两步。好半天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病秧子吓住,这群人顿时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就是那个病秧子吧!你爹你娘呢!叫他们出来,我找他们算账!”
周攻玉眼尾缓缓地挑起来,那利刃一般的锐利目光从他眼中射出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