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厨子传家,打小学的。”
两人毕竟淳朴,也没想过安琳琅骗人。方老汉夫妻面面相觑,看她那双手只是觉得惊异。
既然有银两,抓药是自然要抓的。这回把人家老大夫从镇子上请回来,至少得大几百的铜板儿。不过老大夫看一家子实在困苦,就免收诊金。但这补药的钱倒是收了,毕竟是药堂的药材。他们收药材也是要给银两的。
老大夫于是写了方子递给安琳琅,嘱咐她明日去镇上药堂拿。
方家大房骂到门口来的那些话,屋里头老大夫听的是一字不差。按理说老大夫也是活了一辈子的明白人,甚少掺和胖人家的事情。但这回出门时,想着这一家愁云惨淡忍不住说了一句:“做人啊,不能太老实。人善被人欺。就是骨肉情分也是相互的……”
方老汉被他这一句话说的眼睛又红了。
第七章 不就是做席面?有什么了不起……
昨儿老大夫的话,叫他呕得一夜没睡。方老汉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想,他这辈子上敬着兄长,下顾念幼弟。中间姊妹也能照顾的都照顾,可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到底得到什么?
老大一家没拿他夫妻俩当人看,大过年都能指着鼻子骂。弟弟妹妹这些年无事不登三宝殿,逢年过节出钱的时候记得他不能少出,有什么好事那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二哥。自己这一辈子事事紧着兄弟姐妹,除了苦了老伴儿跟他吃一辈子的亏,独子年幼被拐子拐走,好像只落了个被人指着鼻子骂死了无人送终。方老汉眼泪往心里淌,从嘴里苦到了心坎上。
憋得这一口气,他一大早没去叫安琳琅,架着牛车就去镇上。
安琳琅本想跟他一道儿去,但醒来方老汉已经走了。家中就几个人,东屋一个病秧子,卧房这边方婆子伤得严重起不来身。她若是就这么走了,怕是这两个人得饿一天。别说邻里邻居的帮衬一二,亲人都能下得去手推,哪里还能指望得上邻居?
方家小院背靠山,往后头多走几步就是上山的小道儿。
平素村里人除了家里柴火烧完了,才会上山砍点柴火,这里根本没人走。昨夜大雪落了一地的白,这会儿上面连个脚印都没有。安琳琅朝手心哈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破袄子去后厨烧水煮饭。
方老汉是气狠了,昨日一天到今日早上,滴米未进。后厨冷锅冷灶的,锅碗瓢盆还放着没动。安琳琅趿着破鞋子啪嗒啪嗒地回到井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了一小桶水,扶着腰在井边咻咻大喘气。这时候东屋的窗户打开了,黑洞洞的窗口一张莹白如玉的脸。
周攻玉脸色较昨日更苍白了。身上披着那件破青布袄子,乌发极黑,眼眸澄澈如星辰。他静静地与安琳琅对视一眼,低头咳嗽了一声就消失在窗口。
须臾,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悄无声息地就走到了安琳琅跟前,并提起了水桶:“咳咳,提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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