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吃夜饭的时候也只有杨家的男人作陪,反正农村里待客女人是不让上桌的,便是给桌上添热菜也是杨茂德和伍哥来回在跑。到了晚上杨茂德干脆把自己的那个主院让了出来,小国清和小国泰出世后,这院里原本闲置的几间房也都收拾了出来,此时只用更换了干净的床单被褥,让杨县长他们住也算妥当。
阿祖带着小儿子跑去跟茂兰她们打挤,小国清被杨老爹抱去了,杨茂德去找未来的二妹夫,让大家提心吊胆的一夜平安过去,早上爬起来一口气灌了大半壶解酒茶,杨茂德甩甩昏沉沉的头,觉得昨天晚上拼了半条命给朴军长他们敬酒算是值了。
再撑一阵子,他咬牙给自己打气,等吃了中午饭将人送走,他就放心了。
因为筹备中午的酒席,大厨房早早就熬了双色杂粮粥,主食是豆沙馅的荞面馍馍,大大的方桌上摆了七八样咸酱泡菜,对付着吃两口大院里的人便开始四处忙活。
天阴沉沉的为了防止有雨,露天的晒坝上牵起了油布的雨棚,四角高高的木杆上黄天忠,像只猴一样半挂在上头,身上缠满了准备系上去的红布花绳。下头一个二十左右的鲜嫩少妇,满脸紧张的望着上头:“我还是去给你搬个梯子吧,晃荡荡的危险得很。”
旁边路过的男人取笑:“天忠娃子莫吓唬你新媳妇,显啥能耐?”
上头的黄天忠啧了一下嘴,有些假意的抱怨:“女人就是麻烦,老子从光屁股就学爬树,还能摔着?”
“你光着屁股那会儿可是三条腿爬的,能不稳当?”路过的田大婶手叉腰笑骂道:“现在要是摔着了,不管是那条腿断了,哭鼻子的都是你媳妇儿。”
黄天忠的新媳妇被闹了个大红脸,田大婶对她摆摆手说:“莫管他,去井边帮着洗碗去吧,那白瓷的碗碟娇贵得很,那些粗手大脚的老货,每次都要碰损几个。”
田二婶背着一篓菜园子里现割的包心菜,路过时问田大婶:“嫂子,看到我家长娃子没?”
“早上一起听他大伯说泥塘子要起藕,估计跑去看热闹了。”
“咋赶到今天起藕?本来就忙乱的。”田二婶抱怨。
“本来没打算起藕的,听说昨天少爷带回来了半人多长的大鱿鱼,今天少奶奶准备加菜。”说着她用嘴呶了呶那边坐着吃早饭的大兵:“那些兵油子可能吃了,光靠你背兜里的包心菜能喂得饱?”
田二婶摇头叹息不再言语,那边李鑫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订木板的工捶:“田大娘,堂屋的供桌搭好了,老太爷让摆礼哩,有啥子讲究?你过去看看呗。”
“该去问黄豆奶奶才是,这院里就数她辈分最高,年纪最大。”
虽这么说着,她也笑眯眯的跟着往堂屋大院去了,田二婶看着自家嫂子离去便撇了撇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林子才去了多久?人家办喜事就往上凑,也不嫌戳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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