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哥抽了支长竹竿,在那血泥浆子里戳了戳:“连大点的骨头都莫得。”
“这简直就是磨出来的肉泥糊子,蜂子能蛰成这样?”
“就是,还有你们说的那个指拇长的蜂子哩?咋没见?”
果然一连翻了好几个鸡笼,竹条订起来的笼子里外到处都是这种混杂鸡毛的血泥,昨晚看到的三对翅膀的大蜂子没了踪影,杨茂德用手绢捂着口鼻,蹲下身细看那具还算完整的狗尸,用棍子挑起一块皮毛,下头包裹着同样黏糊糊的肉糊子,对着光能看到那皮毛上千疮百孔,像是被戳的稀烂的烂布头子。
这时茂菊和茂梅搀扶着孙私娘过来了,老太太见围了这么多人看热闹,便挥挥手驱赶:“去去去,赶紧收拾,找个向阳地儿挖坑深埋,记得在上头撒石灰。”
杨茂德扔了手里的棍子,站起来擦擦手掌,然后阻隔两个妹妹的视线:“小女娃娃啥都好奇!看了不想吃早饭了?”
茂菊虽然没有看仔细,但那冲人的臭气已经倒足胃口,便拽了茂梅不让她上前:“大厨房粥好了,赶紧收拾完吃饭去。”
“哦,后梁的孙家院子来人问哩,昨天晚上闹的动静有点大,估计方圆二十里的人都晓得了。”
果然一顿安稳的早饭没吃完,杨家大院迎来了七八波探寻的人,那响炮儿一放放了一宿,再加上点亮了半片天的火光,有些人还在暗自猜测,莫不是有土匪摸上杨家大院了?
于是大院里的人便讲起昨晚的事情,那惊险场面和惊心动魄的过程,连杨茂德都端着碗听得津津有味,对于农村的人来说熬一宿不算啥,所以除了主院几个人偷空补了个觉,其他人还是该忙啥忙啥。再加上昨天用的柴火多了,伍哥下午还带着一帮人上山去砍了些大树的枝桠,撂在坡上晒几天,半干后再去拖回来。
杨茂德上午没睡,盯着处理这事的尾巴,老陈叔跟他商量能不能在后山芽子上划几分地葬毛娃子,他家早年就四处给人当佃户,他家的老辈儿也是葬在别个地主家的山林子里的,穷苦人家死在那就葬在那,没啥可讲究的,连过年祭祀也不过是对着东边敬一杯水酒。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杨茂德对老陈叔家已经积蓄了许多不满,孙私娘虽然没有把话说通透,但是咋看昨天那阵势也是你家引来的,他以为老陈叔来咋样也得先给自己陪个不是,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放心上。
虽然憋着一口气,杨茂德还是告诉老陈叔,让他去问过孙私娘,毛娃子经过了这种事情,下葬啥的应该会有些讲究,等吃中午饭杨茂德问竹子时,她点点头:“入不得土哩,要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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