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茂兰惊讶了一下:“咋取个女娃的小名。”
杨茂德背着烛光的眼眸底有晦涩的暗光流过:“说是好养活。”
前头的饭厅里流淌着浓郁的酒香,杨老爹拨弄下火盆给新倒上的酒壶加热,一边低声咳了咳问道:“咋说底子不好?我看清娃儿虽然瘦了些,但是劲头儿不小。”
孙私娘吃了几杯酒,气色红润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被撑平了不少,夹了一筷子闷的干笋在嘴里吧唧了半响:“胎里病,我看茂德媳妇没啥不对,是不是德娃子有啥地方伤到了?”
杨茂德抽大烟的事情被瞒得紧,孙私娘常来常往的也没觉察出异样,听杨老爹说了之后才咂咂嘴说:“也亏得是个儿子,女随爹儿跟娘,三月还是茂德媳妇福厚才留下来的,德娃子本来就八字弱,还瞎折腾。”
“那清娃子能养得大不?”杨老爹给她添上酒殷切的问道。
“说是胎里病也要等大了才晓得具体是啥样,严不严重的到时候才晓得。”孙私娘嘬了口酒:“但是既然投到你面前总要好好养,这大院头锁阳气对男娃儿好,该是养的住。”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爹舒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这还莫得一年,送走了春儿又送走了新文媳妇和她的娃儿,唉。”
孙私娘磕磕酒杯儿:“这有啥,你没看外头打仗,那死的人海了去了,这个时候用我们的行话说叫破世,跟换季一样现在就该阴天下雨,不下雨咋能长新苗出来?”
说着老太太看了看外头墨黑的天空:“老了眼睛也花了,这往上的红线是不少,但是落下来的蓝线更多。”
杨老爹看看外头黑黢黢一片:“不是眼花了,我看你是喝醉了。”
说完晃晃手上的酒壶:“反正明天也莫得啥事,再吃两杯?”
“散散酒味儿,回头还要去看看娃娃。”孙私娘摇摇头:“不去催德娃子,他肯定不得搬出来住。”
饭厅外走进来茂兰和茂梅听到话尾巴:“孙奶奶不吃酒了?我盛饭把你。”
“孙奶奶,我大哥为啥要搬出去住?”茂梅好奇的问。
一旁的杨老爹抢先开口说:“他又不晓得咋个照顾娃儿,你嫂子坐月子的时候让田二媳妇搬去帮她忙。”
茂兰眼前一亮:“那用麻烦田二婶,我搬去跟嫂子住就是了。”
“莫看扎长的人儿,夜里折腾得很,又要喂又要换尿布,你们小娃儿家觉重。”孙私娘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