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春儿为啥要挨打?她茫然的想着。
哦,是因为她推了那个女人?为什么推那个女人?因为她说自己错了,不该给少爷喂烟土?为什么不能喂?少爷抽大烟不对?春儿不对?
不是,少爷怎么会不对?春儿怎么会不对?她不信,她要问问少爷,问少爷。
不是那个在床上抖成一团的少爷。
她的少爷是靠在床上抽了烟土过后,露出慵懒笑容的少爷。
春儿从梦魇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桌上昏暗的油灯。灯火如豆,因为灯盏里只有残留不多的桐油,黄婶子蜷缩着身体睡在脚那头留给她大片的床铺,寂静的夜里发出轻轻的鼾声。春儿挣扎着爬起来,她感觉不得后背的疼痛,有一颗魔力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她想问问,就是现在。
出了房门她看了看夜空,此时正值午夜,夜风有些难得的微凉,连蟋蟀也乘着难得的凉意悄然入睡,杨家大院里漆黑一片,只有垛子墙旁边的小炮楼里有值夜的点点油灯。
除了值夜的人大概只有春儿醒着吧,她拖散着鞋子幽魂一样向后院走去,一手抓着上次没有用完的那包烟土,一手攥着她爹在世时用过的旱烟杆。
伍哥今天晚上没住在后面的小木楼里,因为他以为杨茂德会留在主院,实际上杨茂德也想要留着主院,不过阿祖生气没答应罢了,她手疼脚疼正窝了一肚子火哩。不能对公爹,也不能对三个妹妹发脾气,只能委屈自家男人了,杨茂德灰溜溜的被赶回了后院。
在春儿摸进房里的时候,他也才刚睡着不久,先前他又撑过了一次发作,听马医生所说突然加重的症状其实是好转的迹象,再熬几次,大概就能减到一天发作一次。
所以即使是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的躺在床上,他也是带着笑沉入梦乡的。
梦境轻松而美妙,他梦见自己买到了一匹上好的绢料送给阿祖,她眉眼儿都带着笑说:“不能我一个人用吧?分些给妹妹们。”
她取了剪刀咔嚓咔嚓的裁剪布匹,粉碎的、凌乱的、但美丽的绢布散落了一地,心一惊,他醒了过来。
屋里不知道何时点了灯,他的头昏昏沉沉的觉得橘色的烛光像是漂浮在青色的烟雾里。
“伍哥?”杨茂德想要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浑身酥软,这种香甜的舒适感催眠自己赶快睡去,头脑更加模糊起来。
“少爷,你醒了?”有声音从脚那边的床边传来,他努力集中精神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是春儿,她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手中捧着的旱烟杆里有袅袅烟雾升起,带着一股浓厚的甜香混合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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