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个女人!都是!春儿恨恨的喘息,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似乎都带了火星子,她来了就霸占了少爷的屋,以往少爷没在家的时候自己明明可以睡在少爷的床上,现在就是少爷不在屋里住,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的也是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不知廉耻的!
霸占了梳妆台,霸占了那些贵重的首饰,长的白了不起?呸!想戴那镯子也得先蹭一层自己的口水。
再想起撕裂红色绸裙时那爽快的心情,有一种冲动在心底萌发,撕了她!就像撕了那裙子一样,撕烂然后丢到外面,谁也看不到,找不到,让她消失!
可惜在油枯房里没砸到她,不过也吓破胆了吧,那尖叫的声音像年底杀猪的悲鸣。
春儿用手摩挲着关闭的木门,少爷,少爷,想着今天碍眼的女人不在,伍哥也不在,她能陪着少爷一整天的,可是为什么少爷把自己赶出来?春儿仰头眼神有些迷茫。
杨茂德对自己莫名焦躁的情绪也有些奇怪,愣愣的站了会儿然后回床上躺下,双手垫在脑后开始思索。他不是个喜欢乱发脾气的人,甚至说他是个性子有些清冷的人,这一点四兄妹里就他最像母亲,他一直也以此为傲。因为无论遇到什么境况不被愤怒、焦虑、恐惧这些情绪支配,坚守理智才能更好的处理问题。
就像当初自己学抽大烟,与其说是别人引诱,他自己清楚自家事,不过是自己好奇愿意尝试,否则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说的那个还是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大堂哥?抽大烟和戒大烟都是自己决定的事情,当初学着抽的时候就听人讲了戒烟时的种种痛苦,少年的心性里未尝没有那种,你们做不到我肯定没问题的自得,但现在真正面对时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东西能磨灭理智。
狼狈的、丑陋的、懦弱的丑态深深刺激了他的骄傲,他现在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挣脱不开的焦躁烦闷,没有随着烟瘾的退散而消退,反而随着时日累积越发沉积。如果说阿祖是安抚的手,那春儿就是撩拨的鞭子,杨茂德磕上眼似睡非睡,心底里盘算着送油队的行程,夜里应该就能回来吧?
这一觉睡得深沉,睁眼时发现屋里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每次抵抗戒断症都很费精力和体力,特别是最近发作的时间不固定,常常有睡觉一半惊醒过来就发作的经历,这种不好的体验让他很难睡得深沉。
屋里静悄悄的,偶有微风一阵送来窗外罂粟花的淡香,他对这片罂粟田太过熟悉,不用看脑海里也能自动勾画出大片罂粟花随风摇曳的画面。想起阿祖说过的一段话,一片美丽花海中有一幢小巧的木楼,上面应该住着一位漂亮的姑娘这才是完美故事的开头。一片罂粟花海中一栋木楼上住着一个努力戒烟的男人,这个故事一定是个笑话,
杨茂德微侧侧身用手揉搓着胸口,熟悉的酥麻感觉从心脏开始向外蔓延,他有种错觉自己的心脏其实就是一个蚁巢,此刻有无数的蚂蚁从里面钻出来向着四肢百骸蠕动爬行,只一个呼吸间身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水,他手脚开始不由自主的轻颤。
他带着强烈眩晕感缓缓的伸手从枕头下面扯出怀表的链子,隔着流淌在眼里的冷汗朦胧的看到六点四十五,他要记下时间以确定每次发作的时间有没有缩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