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风很识时务,抬着水汪汪的眸子将李言望着,手里拧着绸手帕,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羞怯道:“是呀,李厅长。我也有许多事,想向您请教呢。”
事到这一刻,在座的都是人精,还不清楚后续的情节吗?
其中一位甚至隐晦道:“职务越高,公事越忙,偶尔有一两天不能回家,那也是常事。”李言还是站在原地,只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并不做回答。
那秘书长大约是很不甘心,酸道:“李先生别是怕太太追究吧?堂堂警察厅厅长会怕老婆,那不能够吧?还是令太太是顾大嫂似的母大虫,叫李厅长都避让三分呢?”这句问话,是叫人下不来台面呢,偏偏李言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他不好当面和黎耀华弄僵了关系,怎样自然地脱身,又不叫他起疑心呢?正好拿这个沉不住气的兵卒开刀。
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黎耀华吸了口烟斗,刚要说话,只见李言先放沉了脸色,冷笑一声,冲那秘书长道:“喝几杯酒算什么大事,为这样的小事,要担上失掉太太的信任的风险,岂不是因小失大得很?”又轻佻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万事要考虑细水长流,不能只有眼前这一锤子买卖。”
说着,向在座其他三位客气地拱手致意,告辞离开了。
他顺利脱身,也就不知道在众人散尽之后,黎耀华阴沉沉地对僵立在自己跟前抖个不停的秘书长道:“不过看见个女人就让你昏了头了,我不用你这样的废物。这个商会秘书长,你也不必再做了。”
李言坐在沙发上深思,始终认为黎耀华有这样似拉拢似试探的举动,一定有其他隐藏更深的意图,毋宁说他有此举措,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正这样想着,客厅门口飘出一片白色的丝绸裙摆来,是谢方思拿着解酒茶来了。
那是于他而言绝无仅有的人物。她一出现,便好似带来太阳星辰,他的四肢并灵魂都得到温柔的熨烫,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拧起的眉心已悄然舒展开了。
近来,沪上新闻界不期然迎来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南京报馆的单主编刚下了客轮,一脚踏上上海的土地,报馆人听见风声,便觉脚下的地面震了两震。
果不其然,在他抵沪的第三天,便于申报发表了一片社论。大致写着:据切实消息称,玫瑰女性会所公然招待花柳人物。笔者有此一说,当然不是出于对娼、妓的贬低,然据西方医学研究表明,花柳女子更易患上的梅毒淋病,极易传染,对健康之危害也甚大。玫瑰会所作为具备公共设施之处,应当于卫生安全上考虑周全,如若不能,反倒成为社会上健康女性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