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系上围裙, 听见背后传来沉沉的脚步身,回头一看,李言不声不响地, 竟跟着她进了厨房。他颀长的身形往门边一站,像是把狭小一道门都给堵上了似的, 道:“我来你家白吃一餐饭,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我来洗吧。”
谢方思笑着问道:“你会吗?不是连饭都不做么?”
她已然可以同他开玩笑了。李言像是被她的玩笑话拨动了心弦, 忽而也笑起来, 答道:“会。”大约是他带着笑容的缘故,总觉得是很可以信服的。谢方思不跟他争,把洗碗池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自己则站在一边,心想他要是洗得不像样,自己再接手便是。
李言拿了干丝瓜瓤,捏起一个浸在温水里的饭碗洗起来,动作尽管生疏, 总算还是会洗的。他很当心地洗完了一个, 想转身找一块抹布拭干,动作太快, 手上的碗又带着水渍, 一晃一滑, 饭碗已脱手而出,边上的谢方思反应不及, 只能看着它摔碎在地上,发出“铛”一声脆响。
谢老太太正走到大门口,要出门呢, 远远地问道:“方思,是什么声音?”
眼前的李言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碗,方才还抿着微笑的嘴角又给扯平了,眉间拧着一个小疙瘩,不说话也能感觉出他身上懊恼万分的情绪。谢方思瞧了忍俊不禁,冲门口道:“奶奶,没事,我不担心打碎一个碗!”口吻中尤带着三分笑意。
远处谢老太太回道:“你当心一点吧!”声音远得听不大清,人大概已经走出门去了。
谢方思怀着几分可乐的心情,弯腰欲收拾碎片,李言却比她更快一步,拧着眉头,已经将碎碗一片片捡起来收拾了,“我来。”
谢方思笑道:“还是我来洗吧。”
这一次,她的笑语反倒激起他的执拗了,像是觉得凭白被她小觑,憋屈地坚持道:“我洗。今天若不好好地洗完,我没法替自己正名了。”这样委屈的话,由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真像带着点孩子气的大男人,又像极力装大人扮成熟的男孩子。
谢方思忽而觉得他可爱,颇怜爱地道:“好吧,你把洗好的碗给我,我来擦干。”这样的分工果然很好,李言小心地洗碗,洗好了,便递给谢方思由她拭干,有条不紊地洗过两个,动作生疏的先生已显见地手熟起来,速度也快了许多。
只是有一点,专心地做事,气氛便安静下来。
这是很容易觉察出来的。刚才吃饭时是热热闹闹的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总有人在说着话。现在静下来了,更让人意识到是两个人单独的,处在很密闭的空间之中。谢方思没来由地紧张别扭,太古怪了,真盼望李言可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种寂静。
李言果然说话了,他闲谈似的沉沉地发问:“怎么没有继续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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