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吃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姓赵的老熟人,不同的是这次站在他面前的又换了一位女子。那女子狭长眉眼,红唇饱满,穿一身印牡丹大花样的墨绿色细绒旗袍,将前后的丰腴起伏勾勒得一清二楚。谢方思只看她一眼便暗暗震惊,想不到一位女性有这样张扬霸道的漂亮法。
而那女子的性格之烈,恐怕也不输给她的样貌身段,此刻正指着眼前小白脸的鼻子大骂:“赵子铭,你在这电影圈子里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不去外头打听打听我是谁!连我的便宜都敢占,保管叫你有来无回!你可给我当心着点!”说罢,也不管他如何的窘,扭身便得得地走开。
赵子铭想不到她半点面子不留,硬生生给自己一个大钉子碰,但也知道她背景很深厚,不敢同她叫板,只得顶着脸上一道道火辣辣的红印子,杵在原地不吭声。等她走远了,才逞能发泄似的,对着周围看戏的一众人吼道:“看什么看!都散开!都散开!”
白海棠远远地看着他吃瘪,脸上显露出一丝快意,冷笑道:“像他这样是个人都要招惹的做派,迟早踢到铁板,碰个头破血流!”
谢方思却被方才那位艳光四射的女子吸引了注意,逐渐与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形象重合起来。她惊喜道:“咦?那是俞曼川吗?我在首都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她演的,叫做盘花扣,演得很好。当年我们那班同学个个都谈论她,可谓无人不知,她在这部电影里演女主人公吗?”
白海棠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却又将嘴一撇,似是有些不齿,小声道:“她名头再大有什么用,终究都是大老板们捧出来的。你不要看她是春华电影公司的大明星,不光是春华自家,就是我们德美,或是沪上商界的许多老板们,都与她过从甚密,是她的入幕之宾。”
白海棠话说到这里,唯恐有什么人在暗处偷听似的,扭头向四处张望了一阵,又将她远远拉到一处长凳上坐下,这才悄悄地接着道:“我听说她脾气古怪得很。她们公司有一位姓孙的女明星,据说平日里同她关系不坏,近来去她家中小住了几日,回来后却到处哭诉委屈,说再不要同她来往了。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谢方思听得怔怔,微挑着眉梢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工作人员已经卷了纸筒子抵在嘴边喊着:“密斯白!快来!到您的戏了!”
白海棠见人家来催自己,也就不再多说,拍着谢方思的手背,道:“好了,我要去忙了,你先回家去吧。或是在四处转一转,那也可以。”说罢,干脆地起身离开。
谢方思将物件送到了,倒不赶时间,又她原本就坐在花园洋房旁的一处长凳上,便继续坐着歇息。只是没坐上多久,便有什么人拥着一席芳香靠到她身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凉丝丝的气,笑道:“你唱歌真好听,也来给我唱唱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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