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纵云倒了一杯, 心想:“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陈殊下楼来的时候, 李纵云已经浑身酒气,醉醺醺斜椅在沙发上。军装外套脱掉了, 放在一边, 地板上乱七八糟倒了些酒瓶子。
徐妈跟在陈殊身后:“三少奶奶,您劝一劝三少爷, 他这么喝是不行的。”
陈殊点点头, 吩咐徐妈:“你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要不然待会儿胃就难受了。”徐妈答应一声,下去了。
陈殊走过去, 拿掉他手里的红酒杯:“别喝了!”
李纵云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他任由陈殊拿走酒杯, 呆呆望着她, 伸手去抚她的脸颊:“陈殊?陈殊?”
陈殊沉默, 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良久才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的酒了,你都说要戒酒的,一年都没怎么喝了,怎么现在破例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同那天态度坚决说要离婚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李纵云叹息:“清徽的事情,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她半生凄苦,又叛出家门,皆因我退婚而起。她如今有求于我,我不能拒绝。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至于到底是谁的,清徽也不肯说。去年八月,她找到我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
陈殊点头:“我知道,我从来也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怀疑过你……”
李纵云拿手指点住陈殊的唇:“你听我说,清徽本来有一个儿子,不幸病故了。现在生的这个孩子,身体也不大好,估计也时日不多了。那个时候,你正怀着小宝,很是辛苦,我便没有告诉你。后来,有些风言风语,我想着,你生子艰险,不要叫你烦心。”
他顿了顿:“这都是我的不是,你说的,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是夫妻两个,我是不该瞒着你的。料想你为人,即便是自己介意,也不会拦着我的。”
陈殊听到这里有些难过,他何等的高傲,此番自白,不过是不想离婚,想尽最后的努力挽回这段婚姻罢了。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是宋清徽的问题,陈殊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眼眶有些泛红,好在灯光昏黄,叫人瞧不清楚,道:“有情有义,才是我喜欢的李纵云嘛!”
李纵云笑:“是,只是你只喜欢有情有义的一面,冷酷铁血的一面却叫你厌烦和害怕,是吗?”
陈殊不说话,意思却很明白。
李纵云收敛了笑容:“陈殊,我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言论自由即便是在欧美也是有限度的自由,新闻管制是每个政府的必修课。治乱世,用重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张,但是必须是有限度的。我们中国人历来是一盘散沙,军阀乱斗,谁也不服谁。当今的国民政府虽然不甚完美,亦有诸多不足之处,但是却是统一了中国,是国家希望所在。如那些报人所说,政府一无是处,推翻了事,无非又是军阀乱战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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