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放下书,便见学生们都站了起来:“先生好!”
陈殊微微点头:“同学们好,请坐!”拿了粉笔,在黑板上画起今天要详细讲授的人体器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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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殊是两节大课一起上的,人又多,上完了课,便嗓子有点哑了,她收拾收拾课本,道:“这一课比较难,知识点也比较多,大家下去后要好好复习,融会贯通……”
说到一半,有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同学站起来:“先生,有几个问题像想教你,不晓得可不可以?”
陈殊推推眼镜,她好像不认识这位同学,短暂的错愕之后,她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以前上课似乎没见过你!”
那位男同学立刻自报家门:“我是文学系梁仕文,并不是医科的学生。今天来这里,也是专程来请教先生的!”
文学系的,只怕来者不善,陈殊道:“请说吧,你想问什么\
梁仕文道:“今日来此,想问先生三个问题,第一,外界传言,先生是北平行营司令官李纵云将军的夫人,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陈殊脸上仍旧保持着标准式的浅笑:“这是我的私事,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告诉你也无妨。我同李纵云的确是夫妻关系。你还有问题吗?”
梁仕文点点头:“冒犯先生了!第二个问题,请问先生对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做什么看法?对《光明日报》孔立人主编,所说之‘新闻记者应该说人话,不说鬼话;应该说真话,不说假话’作何看法?”
《光明日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陈殊越发不安:“我同孔立人主编自沪上开始,便有着极深厚的私谊。他也是我极敬佩的报人,他所说的报人讲真话,我是很认同的。所谓: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
梁仕文同周围的同学互相望了望,也笑了:“先生,好一句,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那么第三个问题,先生对于此次孔主编被捕,作何看法?”
陈殊微微叹气:“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并不晓得孔主编被捕的事情,更不晓得他因为什么被捕。”
梁仕文举起一张报纸:“哼,先生只怕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同我们这些学生说什么。国民政府,胡乱抓捕进步报人,禁锢思想,封杀言论自由,罄竹难书。这次孔主编只不过写了一篇文章,替基层革命党说话,同苏维埃党没有半点关系,竟然被抓捕入狱了。”
另一个接着道:“陈先生,你难道不晓得抓捕孔主编的便是您丈夫吗?还是你们夫妻两个商量好了,一个对外故作姿态,一个便痛下杀手,妄想我们受你们的摆布,被你们迷惑。”
有一位医科的女同学站起来替陈殊说话:“陈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嘈杂的争吵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渐渐有人走到陈殊面前,逼问她:“同刽子手生活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