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看冯太太精神尚好, 翻了翻病例,的确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只是头部的毛细血管太多, 撞伤之后没有及时止血, 这才失血过多,造成长时间昏迷不醒的。后来到了南京中央医院,输了血之后, 便渐渐醒了过来。
加上自己坐了一天的火车, 腰疼得厉害, 也就不推辞了, 陈殊站起来, 嘱咐冯太太:“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瞧见床头的柜子上放了一碗吃剩东坡肉,这是冯太太最喜欢的菜了,道:“太油腻的您也忌忌嘴,别吃了。”
冯太太不好意思笑笑:“知道了,知道了。我这里有大夫呢,你就别瞎操心了。”
这里是南京中央医院,前些日子战争刚刚结束,从各个地方转过来的伤兵还有许多,李纵云的熟人也就更多,走过走廊,不时有士兵军官认出他,给他敬礼。
他一个人大步走在前面,陈殊和小五跟在后面,活活像两个小跟班。他的步子又大,陈殊穿着高跟鞋,哪里跟得上。
陈殊索性停下来,站在远处。小五问:“陈小姐,你怎么了?”
前面的李纵云走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回头见陈殊停住了,只好又走回来,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陈殊置气:“没什么,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了!”李纵云就是再迟钝,也知道陈殊情绪不对的,软了软声音:“你累了一天了,我早点送你回去,你也好早点休息。”
旁边有路过的军官上前给李纵云敬礼:“参谋长好!”
李纵云僵住了,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略微点头:“嗯,好!天晚了,你休息去吧!”
那个军官拄着拐杖在,声音十分洪亮:“是,谢参谋长关心!”
陈殊噗嗤一声,笑出来。李纵云黑脸:“刚刚还生气呢,现在做什么又笑了?”
陈殊拉了他胳膊,往前走:“笑你呢。”
李纵云疑问:“笑我?我哪里惹你了?”见陈殊拉着自己胳膊,低声道:“叫别人看见了不好,怎么说我也是一军的参谋长,叫当兵的瞧见了,哪有什么威信?”
威信?陈殊不仅不放,还挽得更加紧了,反问:“威信?是以威取信,还是以信取威呀?难道你们做军官的都不结婚、不娶太太了?”
一边小声的埋怨:“我到没见过别人这样,就你一个人这样,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难道我见不得人吗?”
李纵云听了,笑笑,只好任由陈殊挽着胳膊,不过说话道:“别人当然是不这样的,可那些军官挽着他们胳膊的不是夫人、就是太太。我就不一样了,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姑娘肯嫁给我呢?要是随随便便就挽着哪位姑娘,免不得让大家以为我已经成家了。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位小姐,人家却瞧不上我,不肯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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