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很陡,横风乱吹,将衣摆刮得猎猎作响。
张若兰带着一群人,向山崖边靠拢的脚步在慢慢变缓,虽然神色坚毅,眼神却既痛苦又纠结。
崖边是零零散散十几个护卫和一家四口,以及被人勒住脖子用匕首抵在喉咙口的赵长庚。
“张若兰,你再往前一步,赵长庚马上就会死!”胡飞星灌注了内力朝张若兰大喊,整个后山都在回荡这个声音。
和赵长庚用个草茎就能当发簪的胡飞星不同,他中气十足,脸色红润,虽然也年过六十,依然保养得宜,只是这几日被张若兰攻破了山庄,一路逃到后山被刮破了衣摆,形容稍显狼狈而已。
马车急停,轮椅刚放好,皇甫晟脚尖一点一个旋身已经坐稳在轮椅上,刚要让何进推过去,眼角撇过马车帘子微微动了一下。
“玥儿,听话!”他不放心,再次嘱咐。
“哦——”曦玥口是心非地应了。
……
张若兰只是放慢脚步,并未停下。
又一道山风横卷着崖底的湿冷气息迎面吹来,张若兰一贯高高竖起的马尾在空中飞舞。
我也五十出头了!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合她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年岁。
曾几何时,她一柄长刀高束马尾,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过去了,什么都会过去!
山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湿意,往前逼近的脚步快了几分,她身后落月谷的众人紧跟在后,离那一家四口不过短短几十丈的距离。
“哈哈哈——”张若兰突然放声大笑,她没有灌注内力,苍凉又桀骜的笑声却依旧在回荡在四周,甚至崖底都有她的笑声在回响,很久之后才沉淀消失。
“胡飞星,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你们夫妻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今日,也应该把账好好算一算了!”
“你、你别、你别过来!”胡飞星把匕首紧了紧,“我、我真要动手了!”
见张若兰依旧脚步不停,胡飞星似乎很慌张,他微微低头和被他制住的赵长庚商量,声音里带着乞求:“贤弟,算为兄求你了,看在为兄救你多次份上,让她走吧!”
山风依旧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