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因为柳荣这副性子,正是因为柳荣在她家铺子里当学徒,所以他们兄弟方才被选中了吧。池时想着,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那孩子的脑袋。
他像是梦到了什么似的,出了一额头的汗。
可她的手一伸过去,只碰到了周羡的手背。
周羡清了清嗓子,眼眸一动,“这小子睡得一头汗,我拿帕子给他擦擦!别把你的手弄酸了。”
说到擦擦两个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池时听着,好笑的缩回了手。
“阿时你说,喜欢撑伞,是在说,你也有一丝丝的心悦我吗?”周羡说归说,还是细心地给柳荣擦了汗珠子,将帕子收了回来,抬眸认真的看向了池时。
见池时不说话,他又说道:“我……”
池时却是伸出手来,打断了他。
周羡定睛一看,只见池时手中摇晃着一串明晃晃的钥匙,因为是夏日,马车的小窗户帘子,是拉开的,月光从那里穿透过来,直接打在池时的手上。
周羡不明白,是因为月光,还是因为他激动地心潮,让池时的手上,仿佛带上了一种神圣的光。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却好似已经听到了池时的回答。
还是阴阳怪气,比放了三天的馒头还噎人的话,“我是买卖人,这一辈子的软饭钱都收了,断然没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
“虽然人不咋地,瘦了吧唧胸前没有二两肉,一看又不是个好生养的,但看在你嫁妆丰厚的份上,便勉为其难的收了。”
“活人烦得要命的,与其再认识一个烦死的人,不如就你了,至少同我差不离高的,说话的时候不用低头,省得脖子疼……”
诸如此类的,他的脑子里瞬间都能够想出一万条来。
可是,这些比辣椒还呛口的话,怎么用池时的嘴说出来,就那么甜呢?
他都能够想象得到,池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三分凉薄七分不屑一百分的真心实意了。
“再笑口水都要流出了,若我跟你似的,一穷二白了,那是一万个笑不出来的”,池时瞧着周羡笑眯眯,早已经不知道脑补了一万字的什么古怪东西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
周羡笑眯眯地收回了思绪,“嗯嗯,有了阿时,别说一穷二白了,就算是在我自己个的灵堂上,躺在金丝楠木大棺材里,那我都得笑啊!”
池时哼了一声,将那一串钥匙收了起来,“谁躺在金丝楠木大棺材里不笑?”
“便是他们不笑,我那棺材铺子里的师父,也会赠送他们一个含笑九泉,要不然的话,那些孝子贤孙可是会借口他们爹娘不喜欢,要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