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季大嫂道:“在屋里呆着,好好练字,娘去送汤。你们奶若说啥骂啥,只当没听见。若是她敢打你们,你们就哭嚎,打滚哭嚎。城里的邻居也热情。他们若听见,不会不管的。晓不晓得?!来了城里,要机灵些。你们奶,也就是嘴上功夫,没什么可怕的,她不动手便罢了,便是动手,也不必怕她。以前娘怕,你们也怕,但现在,咱都不能怕,也不必怕!”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季大嫂端着鱼汤出去了。
季老娘见她自如来去,连声招呼也不打,气的不轻,开始在院子里指桑骂槐起来。
两个孩子看着这些字,唯独在一个忍字上流连了再流连,他们现在只识得二十几个字。都是春妮教的,一天教一个,练一个,用最笨的法子,写的字虽无形势,但也能练熟,描熟了。他们识字虽不多,但十分认真。越是苦困的境遇,越是珍惜现在的一切!
大妮看到季大嫂来了,打开碗看了看,闻了闻,道:“一点鱼腥都没有,大嫂炖汤还是有一手。”
“你喝些吧,若是喝不下,别勉强,这个时候是最难受的时候,等过了这个时候,就好了。”季大嫂摸了摸她的肚皮,笑道:“胎位还算正。”
大妮笑着喝汤。
春妮见她来了,便来屋里寻她,道:“咋不带孩子们一道来?!”
季大嫂笑,她是直性子,有话也是直接说的,道:“虽说张家对我不像外人,可是,带孩子来叨扰,就太不像样了。”
大妮想说什么。季大嫂道:“你对我的好与宽容我都晓得,可我也不想叫你为难。我的孩子有我孩子的命数。偶尔来是可以的。但常来,不行。他们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同的。我明白,可我怕他们不明白。来的时日长了,拿自个不当了外人,又如何是好?!张家人和睦,难道就该叫他们依恋着吗?!总归是要自食其立的。”
春妮想了想,笑道:“这是正话。倒是我误了。你啊,心中全都明白,所以呢,这困境也只是暂时的困境而已!”
春妮都巴不得引季大嫂为知己。这嫂子,真的太合胃口了。春妮就喜欢这种爽利的性格。最怕的就是软趴趴的那种。遇到这种,她能烦死。
季老大还是再娶了。甭管他名声有多难听。总归是有愿意嫁的。说实话,男人再渣,他因为是男人,就是吃红利的一方。只要肯舍得出彩财钱。并且是多出,马上嫁来都成的那种,因为是二次娶,也没有大办。农村嘛,头婚重要,怎么走礼都不嫌复杂。但二婚就简单多了,只要钱到位,其它的一切从简都行。礼节上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乡人准备婚礼啥的,也没啥多贵重的东西,大多数繁复也只是繁在礼节上,走礼上,规矩上。
但一切从简,只用了几天,就将新娘子给拉回了家。娶的姑娘年纪略有些了,家里条件也不好,因为照顾弟弟妹妹就耽误了几年,嫁的时候都十九了,但季老大给的多,而且不嫌她年纪大,因此很快就嫁来了。
彩礼给的多,嫁妆却几乎没有。只有几床新被子而已。
但季老大很满意。他嫌与季大嫂没了感情。想要重置婚姻与人生。娶的未必是女方的嫁妆,而是一个合心意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