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娘坐在院子里流眼泪,做饭娘子来了,看她这般,想问又不好问的,便猜道:“儿子是自个生的,便是与儿子媳妇生气,也不要拿身体生气啊,真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划来了。”
季老娘身体一绷,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还有一股自卑涌上来。一般到这个年纪了,都是跟着儿子媳妇住在一块的。他们老两口是单独住,其实就算什么都不说,难道人家就不会猜了?!
做饭娘子是话不多的人,可是这一句未知因由的劝解本身,就是一种对她处境的猜测。
这种自卑感,真是叫她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羞耻感。丢人丢死了!
越想越是不知道该怪谁,心里也隐隐的有些后悔的,当初强梁的时候得罪了个遍。现在临老了,偏偏遭受歧视了。
那种被家里请的保姆同情的感觉,好受吗?!不好受。甚至是有钱都不能弥补的感受。
季老娘想了想,闭上了眼睛,也罢了!
不管咋,老大的儿子,他不要就罢了。好歹是亲孙子。她看在亲孙子的面子上,也带一带,照应一二。家里多少也热闹些。不至于如此的冷清,叫人小瞧!
人这一辈子,只要会老,早晚要被人给架在火上烤,无论如愿与否,再强梁的人,还是得依赖儿孙,并且也无法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啊。
年轻的时候被人歧视啥的还真无所谓。临老了被人歧视无儿孙照应,那种感觉,当真是哔了狗一样!
只说张恒一大早又来了赵家,嘿嘿笑着将盒子推给了他,道:“姑奶奶的诚意。都在这里了。老赵啊,咱们张家,对这门亲事,是无比重视的。有些诚意也只能在水面以下了,不能见光。所以面上的一些东西可能不太如意,你就担待担待!”
赵掌柜心里是说不出的狂喜还有熨帖,满意的了不得,接过盒子道:“我是那种人吗!?老太太有这样的诚意,我啥也不说了。我赵家若有半丝的不满张家的布置啥的,我老赵就把脑袋给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嗐,你这说的怪吓人的!”张恒道:“收着吧。表叔的那院子到时候装修的时候我也盯着一二,名贵的东西怕是没有,也不宽敞,但会弄的干净好用的。只是与你老赵家里是没法比了。到时候搬进去的时候还是一家人住在一处,也是不知幼娘可会在意,若是不愿意在一块住,其实可以不用搬到一块的。”
“幼娘当然乐意。她是小辈,该当照应长者,与平辈好好相处的。你可别担心这个。我家女儿我知道,不在意这些个。”赵掌柜笑道:“不是我自夸我的女儿,而是我对我的教育是有点信心的。我家幼娘虽说是没吃过苦,只是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人,她从十二岁起就已经管着铺面了,有些事她都懂,尤其是人情世故。她能处理得来。再则,从小幼娘是条件稍好些,但我们家也没有任由孩子奢侈过度。嫁过去了,自然从夫,夫家什么条件就过什么日子。小张啊,我且对我的孩子有信心呢。她从不是那种在意头上戴什么,身上穿什么的人,她在意的只是心意。咱们赵家虽不说是大富大足的人家,但是家里和睦,兄妹友爱,也不是那种天天争斗的人家能比的。张家就是这点好,看到你们兄弟还有兄妹的情谊,相互帮衬的情份,我老赵才动了心思,起了心思,咱们家只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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