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这大牛,爹娘如此为他,他却心里没数,爹娘低头弯腰都这样了,他还只顾高兴,我咋就生出这么一个不孝子来?!搁别人家看爹娘受委屈,早跳起来要骂人打人了,他倒好,你瞅瞅,那摇的尾巴的德性,眼里可有我们没有?!”季老娘低声哭道:“呸!有了媳妇忘了爹娘的东西啊,我的心肝肺呐。我说他还有心肝肺吗?!”
这才是真正触动她伤心的地方。这个儿子太傻了,傻到让她咬牙切齿,却是自个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傻人有傻福!”季老爹道:“若只看眼下,是咱受了委屈,可是看长远,他这样呆在岳家,真能吃得了亏?!将来该给的一文不会少的。张家与咱家不同啊,你瞧见小妮头上的头面没有?!村里姑娘哪家在家能有这待遇?!”
“将来啊,该大牛和大妮的不会少,真破了婚再娶,还能有这样的媳妇和亲家吗?!能叫你糟心死。”季老爹道:“儿子虽傻,却有傻福,将来,有岳家提拔,比在咱家油坊里争那三瓜两枣强多了,大牛与他三个哥哥比,他能争得过哪个?!那三个有好的都往怀里扒拉,生恐落了后,只大牛,说了给他买宅院,他也后知后觉的。这不是另一种福气!?”
季老娘想一想,便不吭声,良久道:“还分给老四吗?!提前给?!”
“分!”季老爹道:“现在只是一时僵着,咱都低了头了,以后再低头也没怎么,该给的给,他们买不买屋,住在哪儿,由他们自个儿作主,将来……咱们也有一份保障,大牛和大妮都是忠厚的,咱真老了,不会不管咱的。哪怕为着今日这低头的情份,这分家给利的添头,也不得不管。跟着那三个,你想一想,咱能过什么养老的日子……”
季老娘苦笑道:“在这边受委屈,回家还得受委屈啊,真要分,那三个哪个服?!不得吵翻了天去?!说咱们偏心。怕是压不住他们了!”
季老爹呵呵冷笑,道:“真不服,全分了家也使得。咱还在壮年呐,分了家以后咱的收入,哪个不要,不贪?!你别担心,他们三个分不了家。还不是怕到了碗里的落到了老四这?!能不防着?!都是破烂碗儿,将就凑和着过吧。闹归闹,分,哼,没一个肯分的!”
季老娘一听更不服了,气道:“我就该跟这三个破铜烂铁过一辈子?!一辈子栽他们身上了!”
谁叫这是他们生的呢。
还有老四呢,结果巴巴的得罪了大妮。你说一开始要有这谋算,把家一分,带着一份养老的家业和老四大妮直奔城里……
哎哟,这一想就不敢想。人呐,事不到临头,都想不到那么远那么深。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索性张家不是计较的人家,没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不然今天怕是难以收场。罢了,以后再缓和关系吧。
只是一想到回家要面对那三房糟心货,季老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兴柱笑呵呵的,开了瓶酒,开饭了,笑着对季老爹道:“亲家是冤家,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全在这酒里了,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为了孩子好,咱俩干一杯!”
“干一杯!”季老爹与他碰了杯,道:“老四憨厚,以后就托亲家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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