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婆子一张脸一阵白一阵红,讪讪地似是要恼,想破口大骂,可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有东西卡住了喉咙让她怎么都骂不出,反而赔了笑,对一旁关切望着喜妹的谢重阳道:“姑爷,我们喜妹多亏了姑爷照顾。其实她出嫁之前我们花钱给她治了两年,原本也快要好了的。不过也是姑爷细心,将喜妹照顾……”
谢婆子又站起来插话道:“可别说的那么好听,去小河村打听打听,让在座的亲朋好友们也品评品评,从小到大,你舍得给傻妹花一个铜子治病?她初嫁入我们谢家,那是什么样子?话也说不清楚,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连穿衣梳头都不会,邋里邋遢……”
孟婆子实在忍不过了,把茶杯一顿,“重阳娘快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谢婆子一时得意哪里顾忌那么多,说得唾沫横飞,把个苗婆子贬得面红耳赤,羞愧得只欲转身逃走,却也说了不少傻妹当日的痴傻之事。喜妹冷着脸一言不发。
满座宾客或说笑或议论,大部分倒是跟着谢婆子指责苗婆子。
谢重阳听着母亲得意地谈论揭短,心中暗暗叹气,歉然地看着喜妹,“喜妹,你还没吃饭呢,去吃饭吧,我送送苗大娘。”
苗婆子见谢重阳对她和颜悦色,又肯给台阶下,知道一时间没法认了女儿走成亲戚,想撒泼耍赖也只能自取其辱,便顺势告辞了。
傍晚时分宾客散尽,喜妹只觉得疲倦,加之谢婆子当着满座宾客那般对苗婆子叫嚣让她委实气闷,便一个人躲在屋里歪着休息。虽然她对苗婆子没什么感情,可毕竟也是表面的娘,谢婆子竟是一点面子都不顾只要自己说得痛快,她心里怎么都不得劲。正迷迷糊糊间,听得谢婆子叫她,“喜妹,你躲这里偷懒呢。让你男人下厨房也不害臊,还不快去收拾一下碗筷,刷洗干净了给邻居们送去。”
喜妹见她一脸得意不想惹大家不快,应了声起身出去。厨房里大嫂和谢重阳孟永良几个忙着收拾,都让她去休息。
喜妹待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悄问谢重阳,“身体可有不舒服?”
谢重阳笑了笑,不让她插手,“好着呢,从荆先生离开的时候就完全好了。你坐着,帮我把碗盘分一分,粉花的是刘婶子家的,蓝花的是隔壁李大娘家……”
听他说得分毫不差,喜妹歪了头笑眯眯地望着他,虽说他是个标准的读书人,一身的书卷文气,可锅碗瓢盆间却也别有一番看头呢。原本他病着她心疼他觉得他柔弱,现在再看他实在是个外秀内强的男人,出得官场入得田乡,伏在锅台上的样子也没半点违和感,她算是找了个全才男人?她吃吃地笑。
谢重阳瞄了一眼门口刷箅子的大嫂,朝喜妹笑了笑,小声提醒她,“喂,傻笑什么呢。”笑得那般荡漾,让他都要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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