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钱因为韩知鱼要找喜妹麻烦,暗中指点喜妹这两天不去布庄,等这位少爷性子过去,丢开手玩别的去他们再开始织布。喜妹也趁机处理一下其他琐事,知道谢重阳要搬去韩二包家,她跟师父说了声便去帮忙。
谢婆子原本因为小叔子和媳妇不肯借钱给自己家心有怨恨,如今看他们竟然主动挽留谢重阳,让他在镇上养病,还能跟着读读书,她又觉得自己错怪了他们,连连说当初没看错人,没白供养二叔读书,果然是读圣贤书,行圣贤事儿。
谢韩氏懒得跟她细说,把谢重阳安排在娘家南屋院,同住的还有个俞苍头,张小厮。这两个人平日安静,为人本分,跟谢重阳同住恰好不过。谢二叔对侄子住下的事情倒是比较欢迎,还将自己的书搬来给他看,又额外让人抬了一张杨木书案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谢重阳一听二婶开口就知道怎么回事,待到喜妹来帮忙,听说她跟孟婆子也已经搬进刘家小院,他更加笃定。喜妹看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朝他笑道:“小九哥,我去提两担水,你陪我去前面看看水井吧。”
谢重阳引她找到汲水的井亭帮她挂上水桶放下去,喜妹便摇着辘轳将水提上来。
“小九哥,住在这里挺好的。以后你还能专心读读书,来年不就可以考秀才的吗?这样有空我就来陪你,你教我识字好不好?我现在织布的花样越来越繁琐,稍不留神就出错,你教我描摹花样吧。”
清凉的泉水映着他的身影,苍天白云,悠然神韵,她对着影子说话。
谢重阳明白她的苦心,终是没有说破,又怕她辛苦,不知道拿什么哄了二婶,给她多少钱才答应他留下。想了想,他柔声道:“你要是需要花样,过来说给我听,我帮你描。”
喜妹欢沁道:“真的?小九哥,那我可不客气哦。”
谢重阳浅笑,点了点头。
喜妹则想着他说喜欢她的话,心里甜滋滋乐开了花,路要一步步走,只要她不放弃,他就会越来越靠近。比起从前,现在虽不住在一起,可她倒觉得两个人的心彼此能碰触得到。
如今家里还没开始麦收,谢婆子和老谢头留下照顾儿子几天,等忙起来就家去,让喜妹代为照顾。喜妹自然答应。
几日后,韩大钱打听韩知鱼不在家,立刻让人去给喜妹送信,又吩咐伙计搬纱线给喜妹送去。他又应喜妹要求带她去染坊看看。
韩家染坊是座两进带东西跨院的大院,前院挂满了晾晒的各色布匹,风一吹就像是彩色的海洋。后院左边一排房子里蒸汽弥漫,右边则排列着几十口大大小小的各式缸,几个短褐青年吆喝着号子做着拧布搅拌等活计。
喜妹因为自己常在外面走、干活,加上之前是个傻子,所以并不在乎被人看看,她也不忌讳看别人,眼睛盯着那些大缸、布料看个不休。见有人在染线便靠过去,看了看,甚至挽了挽袖子帮人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