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来年要去镇上,他有点担心,“喜妹,出了村子,人心难测。”
喜妹笑道:“小九哥,哪里人心都不是透明的。可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你若是心疼我,就不该赶我走。”
谢重阳也笑起来,垂了眼,心里却一点不后悔,越发觉得赶她走是对的。她一时不忍,终有一天会淡忘,他于她只是个累赘,那些温暖和抚慰,比起他给她的拖累根本微不足道。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自己做的一双淡蓝色棉布袜子,她针线不好,也不会绣花,只在缝隙的地方缝了几趟五彩的线,看着也别有味道。
谢重阳摩挲着那长短不一的阵脚,看着她道:“手上扎了几个窟窿?”
她有些不好意思,嗔了他一眼,“少门缝里看人,我才没那么扁呢。再说我皮糙肉厚,脸皮也厚,一根针就想扎透我,那是不可能的。”
谢重阳呵呵笑起来,有点太不节制,胸口发痛,他按着胸口强忍着却笑得开怀。喜妹扶着他给他抚胸顺气,又倒水喝。他接茶碗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拿开却被她另一只手扣住,她亲了亲他冰凉的手指,声音有些哽咽,“你一定会好起来。”
他笑了笑,点头道:“好。”
喜妹待到日头偏西才告辞回孙家。谢婆子亲自送她出了门口,低声道:“喜妹,咱说话算话不?”
喜妹笑道:“娘,我若说话不算,就让驴踢死我。”
谢婆子哈哈笑起来,拍了拍喜妹的腰,“傻闺女。”她发现喜妹聪明得很,有些话点到即可,不必非要说出来,况且别人说的那些没影子的话,多半是刘槐树那坏种儿造谣。喜妹要真个喜欢孟永良,又何必这么惦念着她家小九。
谢婆子放了心。
喜妹告辞回去路过宋寡妇那里看孟旺儿跟她争执什么,便走过去,问道:“嫂子,要帮忙吗?”
孟旺儿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忙,忙你的去。”
宋寡妇却道:“喜妹,来,屋里来喝杯茶。”
喜妹进去,听孟旺儿兀自纠缠着问那句:“你不是说不许男人进你屋吗?你怎么让他进?啊,你,你什么意思?你让他给你搬东西就行?你,你就是看不起我呗。”
宋寡妇脸颊涨红了,斜着眼瞅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敢瞧不起你呀,这不是赶上了吗?再说王婆子跟他一起呢。”
孟旺儿抱着胳膊靠在柜台上,“反,反正我不舒服。”
喜妹接过宋寡妇递过来的茶,笑道:“这是怎么啦?大过年的。”
宋寡妇笑道:“别理他,耍混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