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明明他在身边,却觉得好遥远。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连顺昌帝也觉必须叫醒清哑的时候,人们听见“呀”一声轻呼,然后琴音停止,只剩尾音袅袅消散。
清哑举起右手查看,中指上,一滴嫣红的血珠正膨胀。
方初急扑过去,问“怎么了?”
清哑给他瞧,道:“手划了……下。”
天冷,皮肉冻久了发脆,容易受伤。
还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哆嗦、发颤。
方初掏出手帕子,先裹住那手指,然后将她两手都握在手心,感觉像握住五根细冰凌,不由心慌;又因他左手只有半掌,握不全她两只手,忙又塞入自己怀里,紧紧压在胸窝处,顿时觉得寒意窜入心底。
他颤声问:“冷不冷?”
这是废话,可是他不知说什么。
旁边许多人,他不知该说什么。
顺昌帝吩咐道:“来人,快取药来!”
清哑回方初道:“还好——”听见顺昌帝说话,发现身边围了许多人,诧异道——“怎么……都来了?”
顺昌帝看着清哑,只见她黑瞳深深,仿佛凝结成冰,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理解为无欲无求,“很冷吗?”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清哑摇头,忽想起该参拜,忙道:“参见皇上。”
一面说,一面就要起身。
方初道:“小心,慢点!”手下用力搀她。
清哑觉得他太过小心了,人家还以为她轻狂呢。
她道:“没事。我……哎哟——”
她屁股刚离凳子,便又跌坐下去。
原来,她居然不知自己弹了多久,那腿脚都冻僵了。
顺昌帝急道:“这样不行,快让人抬进去。”
才说完,只见方初伸手抄在清哑腿弯,将她抱起来,对他道:“请皇上恕罪。”一面就匆匆进殿,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让开。
顺昌帝吩咐仁王:“快叫个大夫来。”
仁王慌道:“回皇上,已经去叫了。”
他担心极了:若是大哥知道弟子冻伤,会不会怪他没照看?刚才真不该听胡总管的,一面想,一面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
阶下百姓自清哑停止弹奏后,如同解咒一般活过来,原本脸上虔诚的神情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关切,纷纷议论。
众人忘记了捐款,一齐看向台矶上。
一老者看见清哑站不起来,壮胆对方初道:“不能用热水泡,要慢慢焐过来。”然方初已经匆匆进殿去了,也不知听见没有。
胡近却毫不担心,慈善中心挨着仁王府,仁王府别的没有,就是大夫多、药材多;再者明阳子先生也回来了,死人都能给治活,别说区区冻伤了,他还是赶紧募捐吧,要趁热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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