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随口道:“我哥哥去书院读书了。大伯在沈家那边。”
梅如雪诧异地问:“你哥哥去书院了?”
巧儿道:“嗯。”
严暮雨问:“他不参加乡试了吗?”
巧儿道:“等三年再考。”
梅如雪心头隐隐明了。
梅如霜道:“定是为了吴青梅那个……”
她差点把“贱人”二字骂了出来,好险才忍住了,憋的脸都红了。
巧儿和梅如霜合得来,最大原因就是梅如霜脾气直,虽爱耍小性子,却里外透亮,两人在一块吵吵闹闹的,遇见什么事却都是意见一致,见她这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好多了。
梅如雪警告地盯了妹妹一眼。
郭勤是什么性子,梅如雪深有体验,那年因为巧儿被哥哥梅子陵欺负了,他想着法儿地报复回去,一点亏不肯吃;这次却当众给吴青梅下跪,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难堪,去书院也是苦心励志吧。
她不由自主地为他感到忧心。
这几年,该多难捱!
女孩子们在一块,话题无非议论谁家的锦缎如何如何,适合做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叽叽喳喳的笑声清脆。
严暮阳熬了一会,忍不住拉了梅子陵也来了。
结果到了天字一号亭,巧儿本在说笑的,见了他把笑脸一收,也不笑了,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剜得他心头一突——
巧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梅如霜跟着也白了表哥一眼。
只有梅如雪正常地和他招呼。
严暮阳又困惑又难受,又没法问。
此后他想方设法找机会和巧儿说话,总不能如意,她要么爱理不理,要么忙着接待人,要么又去别家观看锦缎……
他的目光一直追着巧儿身影转。
哪怕她不理他,他也要关注她:看着她婴儿肥的圆脸下巴长尖了,长成杏脸桃腮;看着她圆滚滚的小身子抽长了,小蛮腰不盈一握;听她嚣张地叫他“严暮阳”,和他争吵;看她被梅子陵绊倒在地后,却坚强地忍住不哭,含着一泡眼泪楚楚动人;送她招财貔貅后,他们一笑泯恩仇,从此她叫他“暮阳哥哥”;看着她认真地读书、学琴、学画、钻研纺织、习武,又贤淑地操持家务,照顾弟妹,鼓励兄长……
她所有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他曾怀疑:他明明很忙的,哪有那么多空闲关注她?
后来他明白了:只要真心牵挂一个人,就会有无数个理由和机会去发现她的一举一动、爱什么、厌什么;若对那人不感兴趣,便是别人提点你留意,你也会忽视,即便留意了也记不住。
严暮阳的神色落在梅如雪眼中,她微微叹息。
梅子陵也注意到严暮阳的异样,以前就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