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陶女听得一惊,本能心虚低头。
韩太太身边丫头也惊诧万分,竖起耳朵静听。
就听韩希夷道:“是。儿子救谢大姑娘时,以口为她渡气。”
韩太太道:“那不过是权益之计。”
韩希夷道:“母亲清楚那后果。”
若谢吟月不是这个情形,韩希夷这样救人必定要承担责任。
韩太太说不过他,灵机一动,道:“你自己定下的誓言,你说,如果她陷害郭清哑,你即便已经娶了她,也要休妻。为何不遵诺言?”
韩希夷看着母亲,眼中闪过黯然。
当年,父母用谢吟月来牵制他,阻止他和郭清哑结亲。
现在,母亲又用郭清哑来牵制他,阻止他和谢吟月结亲。
可她不知道,不提郭清哑还好,提了他心意更加坚定。
他道:“自然要遵守诺言。谢大姑娘自那之后并未陷害郭织女,那些书生是她父亲鼓动的。而且她也在公堂上将前罪供认,足见她悔悟之心。将来若她对郭织女别有用心,我一样会休妻!”
韩太太伤心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韩希夷轻声道:“娶谁都一样。何苦又拖一个无辜女子进来扯不清。母亲还是不要太操心了,听儿子一次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娶谁都一样?
韩太太呆呆地坐着,喃喃念叨这句话。
一天之内,韩家遣人去谢家商定婚期、韩希夷亲自去接谢大姑娘的消息就传遍了临湖州城,引人瞩目,足以与方家丧事相提并论。
方家,严纪鹏听后自语道:“这小子,没让我失望。”
※
在京城以北某州城的客栈内,谢吟月和阔别两年的韩希夷重逢。
他穿一身月白交领广袖长衫,腰束白玉带,领口、袖口、衣襟下摆均绣着如意纹,身材颀长、风度翩翩,长途奔波也未使他有一丝狼狈,剑眉下一双星眸专注地打量谢吟月。
她穿着青灰色棉布衣裙,脸上肤色很黑、微糙,只有杏眼依然明亮,气度依旧从容。
韩希夷暗自点头:她已经离开流地,不用穿这样朴素,可是她容颜受损,便是穿上锦衣华服也显得不伦不类,倒是这粗布衣裙更合适,好似明珠蒙尘,也掩不住她的光华。
这一刻,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飘忽不定了两年的心,忽然就定了。
迄今为止,他只爱过两个女人,她们之间势不两立,他和她们爱恨纠缠。正如他来时告诉母亲,娶谁都一样。那他就继续和她们纠缠下去好了,不必再拖一个无辜的女子进来,更复杂了。
他先开口道:“谢妹妹别来无恙?看着还好。”
谢吟月道:“韩兄此来何事?”
韩希夷道:“接你。”
谢吟月道:“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