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全道:“前些天爹拿了五千两送去江北收棉花了。”
郭勤追问道:“八九月是棉花旺季,现在没那么多了。哪个场子要这么多银子垫底?怎么光拿银子买不来棉花进库?”
郭大全心里骂道:“死小子,这么聪明做什么!”
面上却道:“有几个大户囤了货,我叫他们买来。”
郭勤显然不信。目无表情道:“过几天就是月底,仓库账也能报来了。我到时再看。爹也催着点,要是没货就把钱收回来。”
说完不再看郭大全,低头拨拉算盘。
那天发现郭大全亏空时,他便起了疑心。正逢冬儿一事闹得僵,他听说刘虎死前买了个小院子,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今日听见爹娘说纳妾,小少年全明白了,心里发狠,若刘虎这银子跟爹没关系,他敢把郭勤二字倒过来写!
可他不能明说。
家丑不可外扬,在郭家这个大家里,他要维护大房这个小家的体面,所以他忍气吞声帮老子遮掩“丑事”。但他绝不纵容爹的行为,所以暗示爹:想法子把这个窟窿补上,不然没完!
郭大全哪还看不出儿子心意。
他扭头走出书房,一路沉吟回房,思索对策。
五千两银子,他当然知道瞒不过去,原准备跟爹说清楚,就把这账开支了。谁知一桩事赶着一桩,他就没能顾得上。现在被郭勤这么一插手,他就算征得郭守业同意,可怎么对儿子交代呢?说他丢银子给刘虎没私心?那也要儿子相信才行!
若动用大房的私房钱,又要惊动蔡氏,更说不清了。
他想了一夜,觉得不管向老二或老三借,都不合适。不是不信任两个弟弟,只是借他们的私房银子,将来必须得还,不然他们如何向两个弟媳妇交代?倘或走露一点风声,牵扯更多了。
思来想去不得主意,最后想到一个人。
次日,他径直去舒雅行找方初。
方初见大舅哥来了,忙接进去。
晌午,郎舅两个去酒楼吃酒。
郭大全便开口向方初借银子,并坦然将缘故说了。
饶是方初经历丰富,也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听说他被郭勤严厉叱责不准纳妾,再也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郭大全尴尬道:“这小子皮痒了,敢冤枉老子!”
方初道:“那大哥怎么不去跟他说?”
郭大全郁闷道:“还不都是你嫂子多事,说那些话,正好让勤儿听见了,他再要知道我丢银票给刘虎,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