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曾少爷心情沉重地坐在书房,连饭也无心吃,只觉不安。
他写了一封信,刚封好。站起来要叫人,就见管家急匆匆跑来。哭丧着脸道:“少爷,官差来了,要查封曾家……”
曾少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怔怔不语。
管家急道:“少爷。现在不是颓丧的时候……”
曾少爷回神,叫他“你且去前面,随他们要怎样。就怎样。”
管家见这样,也莫可奈何。只好转身又出去了。
这里曾少爷收拾了几样东西,拿了那封信,带着贴身小厮悄悄从一道暗门穿出,往街上去了。
到了外面,他将信交给小厮,又塞给他一包金子,“把这个送给谢大姑娘。你就走吧,别回来了。”
小厮红着眼睛,将包裹推回,道:“少爷等小的回来。”
说完揣了那信,转身就跑了。
曾少爷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一个下人,也这般有情义。”
谢家,观月楼,谢吟月从清晨起就独坐在二楼窗前。
没有心思弹琴,没有兴趣作画,什么都没心情做。
曾经永不言败的她,今日却没有勇气去锦绣堂。
朝廷给郭清哑颁旨,赐造贞节牌坊,她若去锦绣堂,亲眼看见郭清哑的荣耀和辉煌,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再者,她也怕那些人的目光,即便他们什么也不说,也能打击她、嘲笑她的失败。
她畏惧退缩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脆弱。
她强烈思恋方初,思恋韩希夷,思念从前的灿烂岁月。
盯着窗外树梢上不停跳跃鸣叫的红嘴黑头灰翅的小鸟,她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感觉自己化成那鸟儿,随它飞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正想着,就听观月楼外面有噪杂的说话声。
她也不在意,依然呆呆地坐着。
午时,锦绣端了一碗冰糖燕窝走过来,轻声道:“姑娘,吃一口吧。”
谢吟月没有回应。
锦绣看着姑娘,暗自发愁。
她在姑娘几岁时就伺候姑娘了,至今已有十多年,对姑娘的性情、心思,可以说非常了解,就没见过姑娘像今天这样,一点精神气没有。
她将燕窝放在桌上,道:“姑娘是个明白人,何苦自己颓废?姑娘不是常教导我们,凡事只要尽力了,便于心无愧吗。姑娘的聪明才智,那也是公认的。就算这几年郭姑娘站了上风,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知将来怎么样呢?据我看,韩少爷也好,曾少爷也好,并没有为这个看轻姑娘一分半分;就是方少爷,也不是为这个跟姑娘翻脸的。趁着给太太守孝,姑娘且静心用功几年,也别去想什么郭织女了,也别想什么牌坊了。等孝期满了,和韩少爷成亲,那时再打算。”